皇上叫龙飞玉即刻回京其实就是不想让他见到金多多,可见都见了又能怎么样。皇上也没有问过他一句话,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包括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想到这儿,龙飞玉就对皇上心生埋怨。
阿璧的事他没有告诉父亲,因为他还拿不准父亲对此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那个臭小子非常令人讨厌,虽然他很想打他的屁股,但他不想别人伤害他。毕竟是他的儿子。
刚回到京城的头一个月,龙飞玉每日如惊弓之鸟,不知那如猫的女子会在哪一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如此一个月后,他的心才渐渐地安定下来,却还是整日呆在家中,以防不测。
又过了三个月,还是没见过金多多的身影,龙飞玉心想,也是,虽说自己的相貌俊美无比,难免引人垂涎,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大胆、不顾礼数的女子,当日恐怕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也想明白此事关联不小,自然不会当真行事。
如此想着,龙飞玉也就不再忧心此事,照样和朋友**作乐,照样和美人打情骂俏,只是心中时不时会有个疑问:那女人真的放弃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金多多给吓到了,龙飞玉对家里的两个侍妾淡了许多,不论是玲珑的温柔,苏雪琴的冷傲,都让他有些腻味,也没了呵护的兴趣。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喜新厌旧、寡情薄义之人?金多多是这么说的。
这一日,龙飞玉和庆王一起到了京城里有名的临春阁,拜访最近风头正劲的头牌姑娘群芳。
“群芳姑娘可是难得一见啊,就连我这个王爷也未必请得动她,还是你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面子大啊。群芳,你说你这是不是厚此薄彼啊。”
“呵呵,王爷真会说笑。群芳哪敢驳您的面子。上次群芳不是病了嘛,带病献艺也不是不行,只是怕把这病气传给了您这位贵人,那群芳可担待不起。至于世子爷,群芳景仰的是大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英姿,倒被王爷说成是以貌取人,王爷这才是厚此薄彼。”
“哦,本王怎么厚此薄彼了?”
“哼,王爷带世子来不就是想看看群芳的这身皮相吗,却要笑话群芳以貌取人,这不是厚此薄彼是什么?”
“哈哈!你这丫头……子云啊,我没说错吧,群芳姑娘活脱脱一朵解语花。”
龙飞玉含笑看着面前的美人。这群芳年纪不过十七,长得清纯俏丽,虽不及雪琴的绝色,但比之又多了份活泼,比之玲珑又更显大方,刚刚的一番话,表面看来似是在埋怨,但一嗔一怪之间,却又风情万种,让人甘愿受责,更显其机智过人。难怪挂牌不过半年,就红遍了京城。
龙飞玉心想,女人吗,不就应该是男人的解语花。疲倦时,服侍你;烦恼时,安抚你;得意时,景仰你;失意时,陪伴你。男人,一定是走在前面让女人追随的,决不能跟在女人背后做牛做马,更不能被女人骑到头上去了。唉,那个女人要是能再听话些倒也不错。
群芳也在暗中端详面前的美男。她早就听闻京城第一美男的各种传言,却以为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些的世家子弟,而一个长得像女人的世家子弟会打什么战,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荫德罢了,心中不以为然。可见了面才知道,世上竟还有如此玉郎,一颗芳心立马就乱了。
她知道龙飞玉身为靖南侯世子,身边自然是美女环绕,自己只是个青楼女子,独宠于室是不可能的,只要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便是几世的造化了。
“唉,我说你们俩人给本王留点面子好不好,再怎么郎情妾意也别把本王当隐形人啊。”
“王爷!”群芳像是被人看破心事的小姑娘,满脸飞红,眼神却又瞟向龙飞玉。
龙飞玉尴尬地陪笑。其实刚才他的心思早跑远了,根本没发现自己在盯着群芳,可此时却也不好解释,只好背下了这个见色起意的名声。
“哈哈!原来群芳姑娘也有害臊的时候!”庆王显然对自己刚才的“机智”很是自得,“你也别害臊了,今日本王就是带世子来见识群芳姑娘的琴艺。”又一转头对着龙飞玉,“子云,不是本王吹嘘,群芳姑娘的琴艺可不比你府上的雪琴差多少。”
“王爷可别胡说,谁不知道世子府上的雪琴姑娘论才论貌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群芳这点雕虫小技哪能和人家相提并论,至多就是给各位爷解解闷罢了。”
“好、好、好,就当是解闷。可你也要把你的绝活拿出来,也就别再说本王厚此薄彼了,呵呵!”
群芳口上谦虚着,心里却是卯足了劲,要让龙飞玉明白她决不是一个空有外表的肤浅女子。
群芳的琴艺果然也不是凡品。在悠扬的琴声里,龙飞玉渐渐放下了心事。
“怎么样?哥哥没骗你吧。”庆王低声说,“毕竟是花魁,和雪琴也是有得一比的。我看你最近神思恍惚,想必是对那个雪美人也倦了。本来嘛,这女人就是要又香又软,又冰又冷的怎么抱得住。这群芳……呵呵,抱过你就知道了。”
对于这种男人间的对话,龙飞玉当然是明了地笑笑。庆王猜错了,他最近神思恍惚不是被女人给烦的,而是被女人给吓的。不过庆王的话也有道理,说不定这个善解人意的花魁真能让自己忘却那个如猫一样会挠人的女人。
龙飞玉心里想着,眼睛也就望向正在抚琴的群芳,带了几分调笑,倒又把群芳给看红了脸,连带着琴音也弹错了几处。
献过了琴艺,群芳又陪着二位贵客饮酒作诗,最后更是借着酒劲频频向龙飞玉投怀送抱,龙飞玉也不拒绝,只觉当真是软香红玉。
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庆王暗笑,心想本就是带着子云来开心,索性今日就成全了他俩,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当下轻咳两声,“真是不巧,本王府中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子云你就留下再陪陪群芳姑娘,别让人家说本王厚此薄彼啊。”
来这风月场所本就是为了寻花问柳,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龙飞玉正打算谢过庆王的成人之美,忽见候在门外的夜影推门而入,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龙飞玉听完脸色一沉,抬头对庆王说道:“王爷,这次真的是不巧,府上确有要事,家父要子云即刻回府,还请王爷恕罪。”
“哦,既是侯爷有事,本王也不敢挽留,快些回去吧。”
群芳虽是心中不舍,却也只能期盼下次不会再有不速之客。
靖南侯府确实发生了大事。雪琴姑娘居然妄图用寻常的汤药换掉避子汤,却被人发现,揭发了出来。碰巧龙飞玉不在府上,便惊动了靖南侯。
“飞玉啊,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哼,敢做出这事来,可见此女居心叵测,决不能再放任下去。”此事正好击中了龙飞玉的痛处,那金多多当年不也是使得这一招,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可那金多多只是想要个孩子,而这苏雪琴想要的可就不只这些。这些蠢女人,都以为用孩子就可以缠住自己,就可以在靖南侯府捞到一席之地。
“其实孩儿已有将府中姬妾散尽的念头,只怕那苏相纠缠,如今既是他家女儿做错了事,也就怪不得我。至于那玲珑,此次虽没犯错,但只怕也有了别样心思,不如就一起撵了,也落得个清静。”
“嗯,这样也好,也让皇上和太后看看你的诚心。你还年轻,将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要不到,还是快些把大婚之事定了,早日娶妻生子,也免得**老挂着。唉……”独子的婚事始终是侯爷夫妇的一桩心事。
父亲的话让龙飞玉猛然想起,金多多确实是皇上的师父,而皇上也知自己与金多多已经育有一子,难道皇上迟迟不肯指婚,就是在顾及金多多和阿璧?又或者根本是想将金多多指给自己?
龙飞玉可不想娶那个女人,尽管如此可以让阿璧认祖归宗,还可以成为皇上的师丈。可一想到那日受到的屈辱,他就一百个不愿意。更何况他可以预感,若那女人真的成了他的妻,一定不会允许他像现在这般在外**作乐。
难不成一定要那女人明确表态不愿嫁入靖南侯府,又或者另嫁他人,他才有可能迎娶公主。看来自己的婚事还真的离不开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龙飞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浮躁了。
那女人到底还要不要遵守协议?
又是一个阳春三月,继三年前逐出一个元宝姑娘之后,靖南侯府在一天之内又逐出了雪琴姑娘和玲珑姑娘。
雪琴姑娘因为触犯侯府家规,着苏家来人领了回去。玲珑姑娘是买来的歌伎,念其伺候世子多年,此次事件又无份参与,特许她赎身,并给了一笔安身费。
东窗事发之时,苏雪琴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但心中始终存有一份侥幸,希望世子能看在往年的情份上留下她,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再也不会听从父亲的话,企图用一个孩子来保住自己的地位,来拴住世子的心。
打从战场回来之后,世子对她就不如之前那么体贴,前几个月去了趟丰宁城后,更是冷淡,宁愿在外面拈花惹草。她是着急了,才貌再好也抵不过岁月蹉跎,何况那据说会成为世子夫人的景铃长公主每次见了自己都没有好脸色,等她过了门,又怎么还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所以她听从了父亲的话,尽管知道这是触犯了靖南侯府的家规,可靖南侯府子息单薄,自己若能如愿生子,至少大长公主是会保自己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有了,雪美人的骄傲没有了,如今,就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她早该明白的,这个人人心中最为英俊神武、人品出众的靖南侯世子大将军,从来就不是她的良人。
玲珑却想不明白。她本以为可以趁着此事去掉自己的心头刺。这个妄称才女的苏雪琴真够笨的,如果这么容易就可以怀上孩子,她玲珑又何需忍耐到现在。她可是一直规规矩矩,顶多也就是在世子身上多留了个心眼,在其他女人身上多花了些心思。这也算错吗?为什么要把她也赶出去?
张总管这次终于可以自始至终地以冷静的面目出现。他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皆然不同的女人,一个面色惨白沉默不语,一个梨花带雨哭闹不休,比起当年元宝姑娘离府时是要无趣得多。
自从以弃妇的身份回到右相府,昔日第一美人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再同日而语。但苏雪琴却也没有怨言,实际上,她几乎都不说话。即使那日父亲高兴地对她说,想不到世上还有人愿意收下她这个残花败柳时,她也一句话没说。
“那人年纪是大了些,但年纪大才知道疼你,不会像世子那样喜新厌旧。再说他是娶你做第九房小妾,一样的有聘有礼,比起那没名没分的可不知好了多少倍。虽然没世子如夫人好听些,但人家也是一方巨富,只怕日子比在靖南侯府还要好过。呵呵,也就我的女儿能有这样的福气啊。”
见她不吭声,父亲以为她同意了。本来嘛,像她这样被赶出来的女人还能指望什么好归宿。
她当然不是默认,她只是心死了。
就在右相府忙碌着嫁女时,苏雪琴开口了,她要去游湖。
京城里的镜水湖一向是青年男女相伴游乐的好去处。曾经她也有人陪着在这里凭栏赏鱼。而如今……
“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
是谁抓住了她的手?是谁到死都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