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来越近的粉面,闻着越来越浓郁的幽香,龙飞玉非但没有觉得艳福非浅,反而觉得惊恐万状。可现在自己既无力反抗,又无路可退,难道今日真的要**于此?
“**”!想不到他堂堂靖南侯世子、威武的大将军也会有用上这个词的一天!
龙飞玉开始有些体会到那些受辱女子的感受,也难怪会有人以死相抗,这实在是太屈辱了。可他不能啊!女子为保节而死是贞烈,一个大将军为保节而死是笑话。
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就当是还在家时与侍妾欢好吧。想到这里,龙飞玉放弃了无谓的争扎,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命令自己把眼前人想象成玲珑、苏雪琴、或是别的什么人都行……
耳边灼热的气息突然消失了,龙飞玉正想睁开眼,又察觉那人再次向他附下身来,微凉的唇在他的下颌磨蹭,发稍刺得他的脖颈痒痒的,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骚味?
龙飞玉猛然睁开眼,刚好来得及看到一张肥肥的猫脸从他眼前掠过。
“哈哈……哈哈!”金多多狂笑不已,笑得连怀里的灰毛都抱不住,连人带猫扑倒在床上,灰毛不高兴地发出一声呜咽,跳下床走了。
“你……你居然敢戏弄本世子!”龙飞玉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微凉的东西不是金多多的樱唇,而是那只肥猫的鼻子!他宁愿是这个女人的鼻子!他讨厌猫!
“哈哈!”金多多终于坐直了身子,但还是捂着肚子,“你刚才那样……哈哈,就像是被坏人欺负的小媳妇……还视死如归呢……哈哈!”
龙飞玉强忍着怒气,如果他现在能动,他一定会扑上去咬住她那漂亮的脖颈。可现在……他回想着父亲传授的制敌之策:越是慌张,就越是合了对手的心意;越是镇定,对手就越是猜不到自己的心意。
“你到底想怎样?最好痛快些。”龙飞玉终于回复了大将军的威严,虽然是躺在床上。
金多多终于止住了笑,老虎病得再重还是只老虎,摸一摸可以,但决不能当猫玩弄。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饥渴,尽管世子现在是秀色可餐,我也不会就这么强要了你。再说,这种趁人之危的事也不是我玄天宗弟子会做的。”
听到这里,龙飞玉才算是松了口气,身子也才算是真的躺了下来,竟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痛。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交易嘛,就得要立个契约,有个凭据,要不然将来我没能帮世子玉成好事,世子岂不是吃亏了。”说是怕龙飞玉吃亏,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是怕龙飞玉翻脸不认。
说到凭据,龙飞玉就想起当年金多多离开靖南侯府时要的那个凭据。现在他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为了带走某件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这事既然是你起的意,就由你写吧,明天一早咱们就把它弄妥当了。现在夜已深了,元……金姑娘还是先去歇着吧。”只要能拖到药性解除,或是等到王平找到他,到那时他一定会好好回报这位金姑娘。
“原来世子真的不记得我的名字了。”金多多嗔怪道,“我姓金,名多多,字益善。世子以后可别叫错了。至于这凭据,多多当真是恐夜长梦多,还是现在就写好吧,这样今晚才睡得安稳。” 说着就起身出了房门。
龙飞玉又是咬了咬牙。这女人还真是狡猾,既要给自己留点希望,不一捧子打死,又不让自己轻易逃脱,一再地步步紧逼。哼,写就写,怕什么。兵法有云:兵不厌诈,他才不是那些捧着“信誉”当饭吃的生意人。
不一会儿,金多多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小丫环,捧着笔墨纸砚。那小丫环半低着头,似乎不敢看龙飞玉,但龙飞玉还是看到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这丫环分明就是当年因为金多多而被赶出去的那个。看来当年的那场戏她也有份。
翠浓感受到了世子看向她的那道异常热烈的视线,哪里还呆得住,放下东西便慌忙离开。金多多也不以为然,能在龙飞玉面前如此镇定自若的,恐怕也就只有像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了。
金多多旁若无人地提笔写字,还时不时地咬着笔杆思索。写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住笔,拿起纸来,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
金多多拿着写好的契约,坐到龙飞玉身边。“世子,您看清楚了,这契约您一份,我一份,都是一样的。您好好看看,可有何处不妥?”
龙飞玉只看到眼前闪过一片白纸黑字,哪有心思去看个究竟。他也不指望这女人会写出什么好事来,可他又能如何?
“世子没有异议,那就算咱们成交了。”金多多笑着收起两份契约,“世子现在身体不便,签不了字也没关系,咱们盖章即可。”她知道龙飞玉一向随身携带私章。
金多多也不等龙飞玉回答,就把小手伸进了他的怀里,隔着中衣摸索,随便吃了一把豆腐,直摸得龙飞玉双颊发热,双眼冒火。
金多多轻声娇笑,掏出了小小的印章,在契约上印上龙飞玉的名号。然后还觉得不够,又把龙飞玉的手指握住,沾上朱红印泥,在契约上按上一个完整的指印。
金多多把弄好的契约一份放入自己怀里,一份放入龙飞玉的怀里,并为他拉好衣襟。而后想想又说:“夜里和衣而睡,实不符养生之道,还是让多多替世子脱衣吧。”说着又三两下扒下龙飞玉的外衫,再为他盖上锦被,掖好被角,就像对待一个婴儿。
“夜真的已经很深了,世子还是早些歇着吧,多多就不再奉陪了。不过世子别担心,咱们来日方长……”说着,在龙飞玉的嘴角印下一个浅吻,再欣赏一下他那怒目而视的样子,娇笑着吹灭了油灯,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金多多突然想起不见了灰毛。
“这肥猫,也不知窝到哪个角落去睡觉了,算子,不找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今天还是真的好累。
待她走后,龙飞玉想着这个女人刚才的为所欲为,欲哭无泪,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竟郁闷了大半夜,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阿璧很生气,他昨晚答应猫咪要守住大坏蛋的,可没坚持多久就开始揉眼睛。翠微姑姑要抱他去睡觉,他不愿意,他说他要守住大坏蛋,他要保护猫咪。翠微姑姑说不能叫大坏蛋,因为那是他的爹爹。他问爹爹是什么,翠浓姑姑却不让翠微姑姑告诉他。她们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了,因为他睡着了。
今天早上一醒过来,他就跑来看大坏蛋,不知他有没有跑掉。这个大坏蛋好奇怪,和狐狸干爹、美人师公、掌门爷爷、兔子舅舅,还有好多好多的“多多”都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他不知道。
龙飞玉总觉得鼻子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刺得他痒痒的,是谁在捣乱?玲珑?雪琴?还是金元宝?烦,走开!他伸出手向那人挥去。
“喵!”,一声有些凄冽的叫声,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撞击,把龙飞玉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同时把撞到自己脸上的那团东西扔了出去。
“世子爷!您没事吧?”夜影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
两人同时看向地上,那只又肥又懒的猫正在一边添舐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呜呜地哼着。这只肥猫居然又戏弄了自己一次,龙飞玉大怒,又不能把一只猫怎么样,只好把火发到刚进来的夜影身上。
“你这个狗奴才,见爷喝醉了就趁机偷懒,昨晚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守着你家爷?”
灰毛大概是受不了龙飞玉仗势欺人的嘴脸,停止了呜咽,嗞溜一声从窗户跃了出去。
夜影很委屈,他昨晚过于担心世子的身体,又没想到君子悦会算计他们,待发现不对时,已经到了这家府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守在世子身边,不让人伤到他。可就连这机会君子悦也不给他,一记手刀就把他打晕了。今早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世子留宿的屋子,确定世子只是在熟睡,才放心地在外面守着,一步也不离开。
但夜影没敢说自己委屈,他知道世子需要找人出气,因为即使是在战场上,世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亏,尽管他并不知道世子到底吃了什么亏。
其实龙飞玉也知道这不关夜影的事,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和玄天宗的高手相比。骂了几句也就没趣了。
“还不伺候爷起身?”经过刚才的一惊,龙飞玉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再也不想躺在床上。夜影赶忙向屋外的丫环要了水和毛巾,等洗嗽完毕,便有早膳送上。龙飞玉也不客气,只把人都赶出去,留下夜影一个。
龙飞玉吃得很香,昨晚他没来得及吃多少东西,而这府里的膳食又比靖南侯府的还要美味可口。
“世子,说来也巧,这府上的主人竟是以前咱院子里的元宝姑娘……不过看起来又不像是元宝姑娘。”夜影看见元宝姑娘时被吓了一跳。
“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是,世子”夜影暗自琢磨,这元宝姑娘可是又得罪了世子。
“谁在外面?” 龙飞玉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只听得咯吱一声,一个小家伙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这小子今天的装备更为齐全,除了昨天的那支小木剑,头上还带了一顶仿制的将军盔。那颜色、样式,和自己的战盔一模一样,只尺寸小很多。
阿璧钻进屋来,就看见龙飞玉正拿着一个饼饼在吃,那个饼饼是他最喜欢的,为什么这个大坏蛋也在吃。
他举起手中的剑,“那是我的,不、不准你吃。”
龙飞玉刚因为美食舒缓一些的心情又沉下去了。女人欺负他,肥猫欺负他,就连这话都说不流利的小子也欺负他。没爹的孩子就是缺乏管教。
“几岁了?”龙飞玉问得很冷酷,决非温柔。
阿璧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矇住了,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三岁零两个月。”猫咪说过如果有人这样问他,他就要这样回答。
“叫什么名字?”
“阿璧。”这个大坏蛋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你给我听着,阿璧。古人云,三岁看长。你现在要是不懂点规矩,将来长大了就会一无是处。是什么规矩?第一,要称呼我世子或是大将军,不准说粗话!第二,和本世子说话时不准用剑指着我!第三,本世子用膳时,不准说话!”龙飞玉回想着当年父亲是怎么教训他的。
阿璧在这世上纵横了两年多,谁见了不是宠着、疼着,就算是公正、严厉的掌门爷爷也舍不得说句重话,哪里经得起龙飞玉的训斥。两眼马上就开始凝聚着水汽。
“最后一条,不准哭!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龙飞玉拍了一下桌子。
“呜哇……猫咪……呜……我要找猫咪……我要告我猫咪……”
看着刚才还生气勃勃的阿璧已经泪流满面地跑出去了,龙飞玉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掩饰地说道:“哼,光靠女人果然是不行。”说完,又突然想起那个奸夫。
“夜影,你有没有发现那小子长得很像一个人。”
怎么会没有!夜影是家生奴,从小就跟着世子,虽然比世子小了几岁,却还依然记得世子手持木剑把他这个小厮斩于马下的情景。
“像,实在是太像了!”夜影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也这么说!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你说是谁。”他一定要把这几日受的罪回报给那个男人。
“世子,您在和小的说笑?”
“什么说笑?”
“那小少爷长得不是像您吗?”不但样子像,神情也很像。
“胡说!他又不是我……”不对,那女人以前都是在装神弄鬼,被扫地出门也是存心的,这孩子……如果这孩子确实是足月出生,那就应该是他的孩子。
龙飞玉轰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去,夜影在后紧跟着。
龙飞玉一路上逢人就问:“金多多在哪儿!”如此问了四、五人,终于有人带他到了前厅。还没跨过门槛,就大叫:“金多多!你给我说清楚!”
“王平见过世子。”
龙飞玉这才发现厅内还有几个熟人,侍卫王平和君少庄主。
王平昨日留守客栈,等了一宿也没见龙飞玉回来。一早又有丰宁知府送来了皇上手谕,要求世子亲启,忙赶到揽月山庄寻人。君子悦见是皇上找人,不敢隐瞒,便把王平带到了这里。
龙飞玉接过手谕,打开一看,是要他尽快回京,寿礼由王平代送。看完暗恼,皇上为何不早点下谕,那他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他当然不知,这只飞鸽的前任已经祭了君子悦的五脏庙。
“真是对不住了,金姑娘,本世子家中有急事,需马上返京,不能在作逗留。”虽说来得晚了点,但总能让自己有借口摆脱掉这个困境。
“那还真是不巧,妾身还想着有机会和世子叙叙旧情。唉,既是家中急事,妾身也不好挽留,但请世子放心,我俩之间的约定妾身一定不会忘的。”
此话一出,数道眼光看向龙飞玉,而他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王平你先回去收拾,本世子再与金姑娘说几话就来。”
王平领命走了。而君子悦听得龙飞玉是世子,也猜出他的身份,不由地埋怨师父诓他。再后来看到那个装着皇上手谕的哨筒很是眼熟,也就不敢再留,也以家中有事为由告辞而去。
龙飞玉此时也没兴趣找君子悦的麻烦,见厅里只剩下他和金多多,便又大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阿璧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倒要先问问世子爷,干吗欺负我家阿璧?知不知道哄了好久?”一想到刚才哭奔而来的阿璧,金多多就心疼。
“哼,慈母多败儿!这孩子尤其是男儿就是要严加管教。”
“世子管得未免也太宽了,阿璧会不会成败儿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你不必再掩饰,其实只要看看他的长相就知道是我的儿子,虽然不知你是怎么怀上的,你明明喝了避子汤?”龙飞玉不会承认他并没有一眼认出阿璧长得像谁。
“呵呵,玉面小神医是我徒弟,这区区避子汤于我又算得了什么。至于阿璧要不要你来管教,”金多多停了下来,转身对门外喊道:“翠浓,把东西拿进来。”
不一会儿,翠浓带着一个锦盒来到金多多面前,金多多取出里面的东西,展开给龙飞玉看。竟然是当年她临出靖南侯府时让龙飞玉写的字据。
“这、这与阿璧有何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那时阿璧就在我的肚子里,可不就是我身上的东西。世子既然已经许诺不在要他,那又有何立场去管教他?”
“他是我儿子!”
“我劝世子还是不要在阿璧身上费功夫,这事皇上也清楚得很。世子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开枝散叶。当然,在此之前,世子要先为我开枝散叶,你可一定要在京城等我,我很快就去看你。”
“你……”
罢了,现在不是与她硬碰硬的时候,来日方长,他一定会让儿子认祖归宗。
临走时,龙飞玉还问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憋了很久的问题。
“阿璧为何要叫你猫咪?这似乎不合礼数。”
“因为他喜欢猫咪啊,只要他喜欢有何不可。”金多多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暗骂:死狐狸!不就是说他长得像狐狸吗,他竟然说自己长得像猫,还带坏了阿璧。她怎么会像猫?
龙飞玉回头看看这个懒散中透出一丝精明的女子,确实和那只肥猫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