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生活着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几十年来，老人一直与穷困为伴，从来不知道生活富裕的滋味。老人从小就体弱多病，直到壮年身体仍然不好，老年更加衰弱了。他的老伴几年前就死了，一双儿女也都相继死去。因此现在只有老人自己还活在人间。
生活的不幸，使老人苍老的面容更加苍老，本已憔悴的心灵更加憔悴。老人的劳动能力几乎已经丧失了，但是为了维持生计，他每天也不得不干活。然而，仅仅凭借他的那点能力，根本连他自己都养不活。村子里的乡亲们看他可怜，不时地接济他一些，老人才勉强活了下来。
总是依靠别人的施舍生活对老人自尊心的打击是相当大的，老人只有每天更加努力地去干活才使自己多少能够得到一点心理上的平衡。这一天，老人又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山去砍柴。他走得很慢，来到山上时，已经快中午了，太阳已经上到了头顶。老人稍作休息，就干了起来，他只挑一些细小的枝条砍，稍大一些的他也砍不动。即使这样，当老人砍够了一担柴时，太阳已落到山的那一边了。老人艰难地背起这担柴，一步一挪地向山下走去，等到他下得山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老人累极了，就把柴放下，休息一会儿。
望着漆黑的夜色，老人的心里充满着忧伤。他想：“哎，我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苦呢？生活为什么对我如此地不公平？难道我前世真的做了什么孽不成。我这一生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快乐’的意思只能从别人的脸上去理解，‘贫穷’、‘困苦’、‘悲伤’、‘难过’这些词倒是体会得颇深，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与它们做伴。将来我坟墓周围可能不会长庄稼了，因为我身体里的苦水，不会给任何东西以营养，它们都会苦死的。”
想到这儿，一个词忽然出现在老人的脑海，“死”或许会得到解脱，如此艰难地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于是，老人索性呼唤起死神来。
墨一般的夜色中，老人耳听着松涛的呼啸，静静地等待。半夜了，死神终于来了。他身披一件黑颜色的斗篷，脸色惨白，身材瘦高，神情漠然。他问老人：“你为什么呼唤我来？从来没有人主动地找过我。”
老人一看到死神，一种死亡的恐惧从心底慢慢升起，听着他毫无感情色彩的话语，老人忽然感到生命对自己来讲是那样的宝贵，是那样的值得珍惜。他不知道死了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的生活竟又重新变得美好起来。于是，老人定下心神，说道：“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这担柴放到我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