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贩卖亲生子女亦属于拐卖妇女儿童罪,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无罪的情形收养的条件
2010年的一天上午,北方城市的公安局里,突然,跑进一个哭哭啼啼的妇女,只见这女人蓬头垢面,近40岁的样子,看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她一进屋就大声哭喊着:“我的孩子没了,快救救我的孩子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先别激动,把话说清楚。”一个女干警走过来,一边安抚着这个中年女人,一边拿过来把椅子。那女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一下眼泪又接着说道:“我儿子刚半岁,就被卖了,他的命可真苦啊!”“被谁卖的?卖给谁了?什么时候的事?”女干警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我丈夫,是我丈夫给卖的。他这挨千刀的,心太狠了!”说着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她丈夫不就是孩子的爸爸吗?这当爸的怎么会舍得把亲生儿子给卖了呢?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干警们又问了好一会儿,这女人断断续续地总算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女人叫刘翠兰,今年33岁,家住在外省的一个农村里,丈夫叫李大龙,五年前就到这座城市来打工。一年前,刘翠兰生孩子前期,为了方便丈夫照顾自己,才来到了这个城市与丈夫一起居住。后来她生下个男孩,她负责在家照顾孩子,丈夫则在外打工挣钱。两个月前,丈夫好不容易休假一天,她就上街转转,买些孩子要用的日用品,孩子就交给丈夫带。可回来就发现孩子不见了,她问丈夫孩子哪去了,丈夫就说:“我上趟厕所的工夫,回来孩子就没了,一定是被人偷了。”
听到这儿,办案人有些不解,就问道:“你说丢孩子是在半年前,怎么你现在才想起来报案。”那女人赶紧辩白道:“是他不让我报案,说孩子都已经丢了报案有啥用?可谁知道,后来他又非要和我离婚。我这婚也离了,可前几天,我偶然听朋友说,孩子是被我丈夫给卖了。他太缺德了,我这才来报案,你们可一定得给我做主啊。”刘翠兰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事,有这么狠心的爸爸?办案人真是义愤填膺,立刻传唤了在当地一家工厂上班的李大龙。可李大龙的回答却又让办案人大吃一惊。
李大龙听办案人说妻子举报他把孩子卖了,立刻满脸涨得通红。“我把孩子卖了?她是不是疯了,她这是看我跟她离婚了,存心想报复我。”李大龙矢口否认道。“那孩子是不是丢了?怎么丢的?”办案人又问道。李大龙一下愣了,半天没说话,然后耍赖似的说道:“丢了就是丢了,我哪知道怎么丢的?”
这夫妻俩真是绝了,妻子说孩子半年前丢的,她半年后才报案;丈夫说丢了就是丢了,不知道怎么丢的。他们装糊涂可不行,办案人决定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么孩子究竟哪去了?查明孩子的去处才是这起案件的关键。办案人开始在外围调查,包括李大龙一起来打工的老乡,他们周围住的邻居,并又与刘翠兰家当地的警方取得联系,要求他们协助调查。然而反馈回来各方面的信息,着实让办案人吃惊不小。
各方面消息汇总的结果是,他们夫妻二人对外宣称孩子送人了,包括收养孩子的是什么人家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而这两个人似乎突然有钱了,以往的债都结清了,尤其这李大龙父母家是当地有名的困难户,年年有陈欠。债主们都直犯愁,啥时能还清,可最近却全还了。大家伙也都在背后议论他们是不是把孩子给卖了呢。
看来,这两个人都没说实话。于是办案人再次分别传唤了刘翠兰和李大龙。在众多的证据面前,二人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可却全都一口咬定,孩子的确是卖了,但不是自己卖的,而是对方卖的。刘翠兰说:“孩子是我丈夫卖的,我是知道这件事,可我管不了啊,而且钱都被他拿走了。”而李大龙却说:“联系人家,谈价钱都是刘翠兰谈的,我只是在最后送孩子的时候陪她去过一次。”
这是一个什么家庭啊,夫妻俩彼此指认对方把孩子卖了,但却似乎并不急于找回孩子。
两个人还是各说各的,完全是两个版本。看来只能找其他证据、其他知情者才能把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办案人决定必须先找到收养孩子的那家人,才能查清楚。
对于收养孩子那家人的地址,两个人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说不知道、不清楚。这个障碍当然难不住办案人,办案人又调取了两个人的通话记录,经过逐个排查,终于查出了抱走孩子那家人的电话号码。又通过特殊侦查手段,办案人很快找到了买孩子的这家人。办案人来到了本市郊区一个普通家庭,当办案人来到这家时,看到男、女主人正抱着个小婴儿坐在自家院子里给孩子喂小米粥。男的抱着孩子,女的则边吹着粥边小心地喂着,而那个男人怀里的小男孩不时咧开小嘴笑着,倒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可是办案人的到来,显然破坏了原本的气氛,男、女主人立刻站了起来,变得惊慌失措。“你们别慌,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办案人忙安抚着他们,并示意他们坐下。在随后的调查当中,办案人又了解到了重要信息,案件也越来越清晰了。
这家男主人说,他们夫妻俩原本有个小男孩,可刚出生不久就得急症死了,所以夫妻俩一直想再收养一个孩子。半年前,一个中年女人经别人介绍找到他们。“是她主动找我们的呀。”男主人特意强调着,“她说她自己有个半岁的儿子,因为家里穷,养不起,想送人。我们觉得她不是人贩子,是把自己的孩子送给我们。这你情我愿的,我们才同意收养的。”
听到这儿,办案人惊讶地问:“你是说一个女人吗?请你看一下这张照片,是这个人吗?”随后,办案人将刘翠兰的照片递了过来。“是她,肯定是她,因为我们前前后后共见了三次面,我认得她。只有最后一次交接时,是她和她丈夫一起来的,那天,她们把孩子抱给我们,我们则给了他们5万元。”
通过这次调查,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卖孩子的事,无论是当妈的刘翠兰,还是当爸的李大龙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两人倒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可既然两人都参与了卖孩子,这刘翠兰为什么还要来报案呢?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令办案人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侦查中,竟然又牵出了一起刑事案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办案人再次分别询问刘翠兰与李大龙,开始两个人还都重复着以前的谎话,可当办案人说出了抱走孩子那对夫妻的姓名、家庭住址、电话号码时,二人全都老实了,收起了原先抵赖的样子,不得不交代了实情。李大龙突然说了句:“我根本不是孩子的爸爸。”他不是爸爸,那这孩子是谁的呢?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刘翠兰与李大龙是一个村的,五年前经人介绍相识,觉得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于是在相处半年后就结婚了。可是两个家庭都不太富裕,婚后两个人的生活也过得很困难,两个人就商量着怎么能多挣点钱。正好有几个同乡要一起到外地打工,于是李大龙也跟着来到这个城市打工了,倒是很快找到了一个纸箱加工厂做工人,收入不算高但也比在家强。李大龙从不乱花钱,每月定期往家汇款,逢年过节,别人往家赶时,李大龙却很少回家。一是这个城市离他们的家乡比较远,回趟家要倒两趟车,走上近24个小时,短暂的假期几乎都在路上了;又考虑到每次回去费用也比较大,而且假期如果留在单位值班就会挣到平时两倍的工资,所以李大龙每年回家,都是有数的一次两次。夫妻两个虽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还不错,经常通过电话沟通。
还是一年前,眼看要过年了,李大龙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所以特意请了假早一点回来。可一进村子,就发现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到家,他就一下子明白了。
一进家门,他大声喊道:“媳妇,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可等了半天,刘翠兰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家门,而且居然挺着个大肚子。李大龙一下子愣在那,指着刘翠兰的肚子:“你……你怀孩子了?”李大龙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所以这孩子显然不可能是他的,难道妻子背着他怀了别人的孩子?
刘翠兰没说话却开始哭起来。“别哭了,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李大龙愤怒地问道。“我,我不知道。”“你,你不知道,你挺着个大肚子,居然告诉我你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好,不管是谁的,肯定不是我的,对吧?我们离婚,明天就离。”李大龙简直怒不可遏。“我,我不离婚,你打死我也不离。”
既然连别人的孩子都有了,为什么又坚决不同意离婚呢?在刘翠兰的哭诉当中,李大龙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刘翠兰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当中,似乎屋里有人,她被惊醒了。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对她低声恐吓道:“你敢出声,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龙,我没办法啊,我被他给糟蹋了啊。”“可你在电话里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怕你嫌弃我,我不敢说,我以为这事过去就算了,可谁知道……开始我也没在意,你也知道,以前我的生理周期就不太正常,所以两个月没见红,我也没理会。谁知道等发现怀孕就已经晚了,做不掉了,我只能留着了……”
听到这些,李大龙真是一肚子气,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想发火都找不到人。想冲妻子发,可毕竟妻子也不愿意这样。他原想认命吧,和妻子还得好好过,可打算得好,却做不到。一出家门看到别人指指点点,听到别人窃窃私语,一回到家呢,又看见妻子的大肚子,这别提有多难受了。终于有一天,他借着点儿酒劲,再一次和妻子提出离婚:“我知道这事儿不该怪你,可我实在受不了别人的议论。”妻子刘翠兰则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事我也替你考虑过了,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次你出门打工我和你一起走,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卖了他。卖点钱到你那儿做个小本生意,以后咱们再要个自己的孩子。”
听妻子这么说,李大龙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一方面避开了村里人的议论,一方面也妥善处理了孩子,不至于让自己替别人养一辈子孩子。就这样,夫妻俩一拍即合,都同意这么做。于是刘翠兰和李大龙一起来到了这个城市,租了间小房子住了下来,而刘翠兰自打搬到这,就开始到处打听谁家想要孩子,并最终联系到了现在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