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杨天开始苏醒,沈青云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杨天此刻睁开了双眼,慢慢的,眼睛开始有了神采,这九天对于他来说简直地狱一般,而且度日如年,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够结束,哪知前后居然用了九天的时间。
这九天里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对周身的痛苦感到麻木,后面的几天里,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直到昨天,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却始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如植物人一般。
杨天一直努力的尝试控制身体,直到刚才,才找到一丝契机,似一种明悟,很奇妙的感觉,通过这一明悟,他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于是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
周围的景象与魂魄状态下所见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空荡的山洞。杨天慢慢的坐起来,看着眼前那倒模糊的身影,这是舅舅的魂魄,可和先前不大一样,淡了很多,尤其是先前苍白的面孔看不出年龄,但现在谁都可以看出来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舅舅,你这是?”
“没事,这几天用力过度,修养一段时间就恢复了。”沈青云虽然说得轻巧,可他心里明白,这九天损失的是真魂,这可不是靠修养就能弥补回来的,可他并不在意,老天是公平的,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何况之前的作为,以自己微薄的道行来说,已算是逆天之举了,庆幸成功了。
想到这些,沈青云愈见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杨天道:
“天儿,你活动下手脚,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先休息下。”
说完欲将手中的最后一个魂魄光团放回黑陶小罐之中,可就在这时,魂魄光团猛的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并惊恐的喊道:“上仙饶命啊!上仙饶……”不待他将话说完,一道黑雾将光团一绕,魂魄光团重新闭上了眼睛,安静了下来。
杨天很好奇,他一直不知道这绿幽幽的光团到底是什么,不过隐隐有一丝预感,见到刚刚那一幕,是个傻子也明白了那光团是什么,那是一个个人的魂魄,想到这九天有多少魂魄被自己融合了,这算不算是杀人?
“这些魂魄平时不太老实,需要用道法将其封印,这样他就进入沉睡,一般情况不会醒来。”
看着杨天好奇的脸,似要知道会问什么一般,沈青云主动解答起来。
“封印?沉睡?那当初为什么不先将我的魂魄封印了再治疗身体?这样的应该就不会当初那样痛苦吧。”杨天听了沈青云的解释,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呃……你先活动下身体,我休息会。”听到杨天这么问,沈青云一咧嘴,满脸尴尬,敷衍了一句,在杨天发火之前赶紧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休息。
“天呐,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按着这混小子的个性,想必会暴跳如雷吧,我还是休息算了。”
看着沈青云这样敷衍,杨天顿时明白了,原来这货忘了,被坑惨了。正想发难,可看着舅舅熟悉而又苍老的面孔,淡淡的魂魄似乎随时都要被风吹散。虽然他不懂所谓的道行法术有多么奇妙,却可以感知到此刻舅舅的魂魄是多么虚弱,回想舅舅在世时,对自己的喜爱和保护,突然鼻子有点酸。
沈青云此刻虽然闭着双眼,可他是神魂啊,看东西根本不用眼睛的。闭上眼睛只是为了逃避杨天罢了。
他看着杨天似要发火,但始终没有动作,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神魂,也不知道杨天想要干什么。
杨天没有说话,慢慢的站起身,面对着沈青云的神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尽是真诚,一拜,认真的轻声说道:“谢谢!”
沈青云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笑容,心道。
“这混小子,以前在世的时候从来没见他对谁说过谢谢,这还是头一次,也对,想来这么多年,当初小屁孩儿也长大了。”
杨天此刻站起来,活动着身体,虽然伤口是愈合了,可浑身上下的疤痕还在,尤其是胸前的那道狰狞的伤疤特别显眼。
忽然意识到什么,杨天在山洞里面四处搜索起来,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般。
沈青云看着杨天到处走动,似在找东西,可这山洞里面光秃秃的,出了一些自然生长的植物之外,没有任何俗物。
“你在找什么?”
杨天转过头,满脸不好意思,尴尬道,
“你看到我衣服了么。”
原来直到现在杨天都赤身裸体的,起初两人都是魂魄状态时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可现在杨天有了身体,感觉就不一样了,山洞不时有风吹过,杨天一身空荡荡的,冷倒不觉的。
只是他已是而立之年,平日里被一些小朋友都称作大叔了,可如今在他的长辈面前光着身子,虽说舅舅现在只是神魂,可有多尴尬,自然不用说了。
“你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就是光着身子了,你害羞个啥,又不是没看过。”
“那是小时候得事情,和现在一样么,你这里有没有衣服。”
“我一魂魄,要那些俗物干什么,不用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怎么办?”
“要不你去洞外找几片树叶先将就一下?”
杨天无语,想来也没有其他办法,正欲走出山洞去找找树叶,就在这时山洞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沈青云听到铃声,顿时睁开眼睛,脸色巨变。
“糟糕,明日就是道童来收魂的日子,这可怎么办?”
倘若让道童来发现有陌生人,虽然这类事情没有发生过,但想来不会有好结果,得赶紧让杨天离开。
而杨天此刻顿足在洞口,不明所以。
“天儿,你必须离开这里。”沈青云面色凝重的对杨天说道。
“为什么?还有我怎么离开?你不跟我一起走?母亲知道你还活着会很高兴的。”杨天疑惑,不知道为何舅舅突然要赶自己走。
“经过这几日,想必你也清楚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眼前所见到的这么简单。这世界还有很多我们未知的存在,而且这些存在我们只能敬畏和仰望。”
“没有告诉你我死后这几年的经历,是因为太过玄乎,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明白。我只能简单的说,明日就有一位我们需要敬畏和仰望的存在来这里,如果你被他发现,将会很危险,所以你必须离开这里。”
“至于我,不回去了,也不能回去。我是真的已经死了,现在是另一种形式存在,回不去了。你回去之后好好照顾你母亲,明白了吗?还有千万不要提及我!”说完这些后,沈青云急切的让杨天离开。
听沈青云这么一说,结合这几天匪夷所思的经历,杨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不多说话,朝洞口走去,也顾不得目前还是光着身子了。
沈青云望着杨天离去得背影,叹了口气,“回去后要好好的活着啊。”
可转眼见到杨天苦着脸又走了回来,“外面的山峰太高,太陡了,我爬不上去。”
“这好办,待会我送你上去,你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不要紧张。”
“那……我以后还能来这里看你吗?”
“尽量还是不要来了,我毕竟已死,尘世已了,往后的日子我要专心修行了。”沈青云内心其实也非常希望外甥能来看看自己,可想着明日都不知道怎么交差,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准备好了吗?我这就送你上去。”说完整个神魂化作一团黑雾,不过此刻黑雾比几日前要暗淡了许多,可见他现在有多么虚弱。
黑雾一个闪烁将杨天整个包裹住,出了山洞,顺着一道山峰扶摇直上,片刻功夫就来到了半山腰上。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杨天此刻出现在半山腰上,刚刚只觉在一团黑雾中不断上升,转眼就来到了这半山腰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心里感叹舅舅的奇妙本领,同时产生了一丝向往。
“沿着前面这条路,绕过这座山头,然后再翻过两座山就可以看到城市了,到了城市,相信你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了。”
“我现在还有要事,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后面你要自己走,好在这附近都没有野兽出没,辛苦一点,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切记,这世界并不是眼前这般简单,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即便神也分善恶,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出去后好好活着,早点成家。还有忘了这几天的经历,就当做是一场梦,别有其他的想法,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任何没有实力的想法只能是幻想,凭空增加自己的烦恼,做一个平凡人就好。”
说完这些,沈青云不在理杨天,朝山谷飞去。
杨天品味着舅舅刚才的话语,牢牢的记在心里。已是晚上,周围渐渐开始暗起来,虽说走夜路危险,但想想刚才舅舅紧张的样子,他必须早点离开此地,也多亏得是晚上,不然太白天还真没脸这样裸奔,想着这些,杨天按照沈青云指的路线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