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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直辖市:未来之路该如何继续(5)

在这次的广州亚运会开幕式上,我们可以看到广州方面的努力。这次广州亚运会的推广重点,在于“亚洲之路”。广州作为昔日海上丝绸之路的大陆起点,在古代是中国的出海重镇,在今天亦是中国对外开放的前沿,具有传承意义。

广州亚运会的开幕式以珠江为舞台,以城市为背景,打造了一个融岭南文化、中华文化、亚洲文化和体育文化为一体的激情盛典。上篇《大地之水》和《海洋之舟》,中篇《白云之帆》,下篇《花城之邀》,均是对广州城市状态的描述。

其实,本次广州亚运会不仅需要传播广州的岭南文化和中华文化,更应借助广州亚运会之力,将广州的城市特点具体化、鲜明化。无论是《大地之水》还是《海洋之舟》,都表明广州是一座水城,地处珠江与海洋的交汇处。在未来,广州需要塑造更为鲜明的城市形象。

在后亚运时代,广州可以借鉴青岛的经验。青岛在承办北京奥运会的帆船赛之后,即将奥帆赛场地作为博物馆,同时在外不遗余力地推广青岛的“帆船之都”的形象。广州未来亦需借助亚运会的影响力,选择一项能够展现广州特点,并且是广州具有特殊优势的运动项目,作为广州的代言,将广州建造成珠三角地区乃至整个华南地区的运动之都。

不过,对于广州亚运会,我们实在无法苛求,能够在夹缝中办出不失水准的盛会,已经彰显了广州这座城市的底蕴,而且,广州亚运会的象征意义也许更大于现实意义。承办奥运会的北京代表北方,承办世博会的上海代表华东,而由广州来承办亚运,则是国家对于广州作为华南代表性城市的默认。这相当于国家变相承认了广州的中国第三大中心城市的地位。

达沃斯能否永驻天津

夏季达沃斯论坛,已经在天津花开两度。

现在的问题是,达沃斯论坛,能否永久落户天津?

相对于亚运会,达沃斯论坛在提升天津的商业价值方面,具有更直接的拉动作用。

达沃斯论坛号称“经济的奥林匹克”、“富人俱乐部”,达沃斯论坛的与会者,除了各国高官外,最多的就是国内外的商业巨子了。以在中国召开的第一届夏季达沃斯论坛为例,当时的承办城市大连,赢得了花旗银行的青睐,花旗银行董事长当天就批准在大连设立分行;而美国普洛斯集团与大连港集团合资成立普集置业发展有限公司;英国电信集团在大连成立科技服务中心;香港瑞安集团与大连亿达集团共同投资大连天地软件园;英特尔的投资项目亦落户大连。

继第一届夏季达沃斯论坛在大连召开之后,第二届和第三届夏季达沃斯论坛都在天津召开。而在这两次论坛期间,中央政治局的9位常委中,就有超过半数的常委来到天津,天津在中国城市中的显赫地位,可见一斑。而通过夏季达沃斯论坛,天津聚焦的中外政商领袖,亦远非广州亚运会可比。在亚运会和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温家宝总理都有出席,但是,就各个国家的高官和企业高管而言,天津远胜于广州。

在确定夏季达沃斯论坛的承办城市一事上,中国仍然实行招标制,很多国内知名城市,都希望能够借助达沃斯的光芒,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在大连和天津之后,深圳、青岛、杭州、重庆、西安等城市,亦都跃跃欲试。

天津所面临的威胁,在于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举办方式是每年都招标,如果不参加招标的话,夏季达沃斯论坛最终的固定承办城市,不一定就是天津。而大连作为首次举办夏季达沃斯论坛的城市,具有马太效应。

天津的优势,则在于两次承办夏季达沃斯论坛。天津市市长黄兴国曾几次派人去大连学习夏季达沃斯论坛的筹办经验,并且谋划获得夏季达沃斯论坛的永久承办权。他甚至还专门向世界经济论坛(即达沃斯论坛)的执行董事长施耐德当面提出申请。

天津最近几年的飞跃式发展,使其在申办夏季达沃斯论坛时加分不少。自天津滨海新区成为国家级试验区以来,越来越多的世界500强企业以及中石油等大型央企都聚集到了这里。浓厚的商业氛围,非常切合夏季达沃斯论坛作为经济类顶级会议的定位。

目前在中国,作为永久性论坛总部的城市,唯有博鳌,而天津未来的发展,即可借鉴博鳌的经验,通过成功举办论坛,争取成为永久性会议地址。在本来是每年招标的情况下,天津能够连庄,说明每年更换城市的规则已经松动,考虑到会议的稳定性,夏季达沃斯论坛有可能将中国区的会议地址,指定为天津,如此,则天津可以被称为“达沃斯之城”。

第二节尴尬的老二

天津与广州,同为难兄难弟。既互相竞争,亦同病相怜。

京津唐,港穗深。在环渤海经济区和大珠三角经济区中,天津和广州都是排名第二,分别屈居北京和香港之后。

无论是天津还是广州,单论城市的实力,都是中国内地屈指可数的重镇。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与顶峰为伍,上有浮云蔽日。天津长期以来都处在北京的阴影之下,甚至当初设立天津,本来就是为了将其作为北京的屏藩。而广州在领先岭南上千年后,冷不丁被香港后来居上。可见,世事变迁,如白云苍狗,非人力所及。

天道茫茫,一切皆有定数。

所谓人生的意义,乃是在明知道人终将以死亡为归宿的前提下,仍然不屈服,迸发出生命的力度,由此扼住命运的咽喉,创造奇迹,对抗苦难与虚无。对天津与广州来说,亦是如此。如何在无法挣脱老二宿命的情况下,继续高歌猛进,提高自我修为,是对两个城市的漫长考验。

三重困境下的广州

从某种意义上说,广州是一座被撕裂的城市。

广州既是港穗深三级经济区中的一员,又是广东的省会,是发达的珠三角地区与不发达的珠三角边角地区交汇地,同时,广州还是小珠三角经济区的中心。复杂的城市功能使广州的定位长期难以明晰。

同时,广州所受到的冲击,亦远非一个领域,而是来自三方。

在大珠三角经济圈中,香港是毫无争议的领袖。自海洋时代的来临,广州在农耕时代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地位,不可回避地失落。香港自开埠起,就注定了其将成为未来珠三角区域的龙头。对珠三角而言,香港不仅是珠三角的发动机,以及经济、文化中心,亦是中国最为国际化的城市。

虽然近年来香港经济增长缓慢,但是2009年香港的国内生产总值仍然达到了15000亿元人民币左右,大幅领先于广州同期的生产总值,位居中国所有城市之首。以目前的发展速度,未来十年内广州有可能在经济总量上超过香港,但纵使如此,香港特殊的体制、强大的经济实力、无与伦比的开放度,以及国际化的胸襟,都是广州无法比拟的。

在珠三角经济区内,广州虽然是钦定的中心,但随着深圳的崛起,深圳逐步与广州分庭抗礼,珠三角经济区内正在上演双雄争霸的故事。广深之间最直接的竞争,莫过于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简称“广交会”)与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简称“高交会”)的争锋。一直独霸珠三角的广交会,在1999年结束了独角戏,随后崛起的深圳高交会,抢走了广交会不少的风头,甚至逐步后来者居上。

2009年,广州的总产值为9112.76亿元,深圳的总产值为8200亿元,在国内排名中,深圳紧随广州之后,位居全国第四。虽然两地产值非常接近,但从人均生产总值上说,深圳超过广州。

在经济活力方面,深圳更是优于广州。华为、中兴、腾讯、比亚迪、万科等众多顶级内生性企业纷纷崛起于深圳,其中,华为和万科,更已经是资产千亿级的世界巨头。而广州的竞争性产业则主要以化工为主,缺少富有竞争力的内生性企业巨头,丰田汽车(简称“丰田”)、广汽本田汽车公司(简称“广本”)等富有竞争力的企业之所以落户于广州,不过是看重广州作为华南中心的地位。广州南沙的石化巨头,亦多是出于中央政府的安排。在高新技术产业领域,广州虽然是全国第五大科教文化中心,却亦远远落后于深圳。

同时,广东的金融中心在深圳而非广州,深圳全市拥有包括银行、证券、保险等在内的国内外金融机构140多家,其中证券公司19家,总数位列全国第一。相比之下,广州只有在银行本外币存贷款余额这一数据上与深圳数据接近。

平衡广深之争,一直是广东的难题。1998年,时任广东省省委书记的李长春提出“双中心论”,这等于承认了深圳与广州的对等的经济中心地位。而在最近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2008—2020)》中,则将广州定位为国家中心城市、现代化大都市,将深圳定位为国际化城市。

而在珠三角内部,作为经济和政治中心的广州本应成为发动机,但是,由于珠三角城市群的各自起飞,广州在很多领域,反而局部落后于珠三角中的其他城市,如佛山和东莞,在制造业领域就远比广州发达。广州在发展速度上远远落后于其他城市,这自然使其难以起到中心作用。改革之初,广州的经济总量大约占珠三角经济总量的70%,时至今日,广州的经济总量却只占珠三角经济总量的30%,刚好倒过来。港珠澳大桥的修建,将更使广州的作用边缘化。

天子脚下难称雄

无论是在京津唐地区还是环渤海区域,天津都是名副其实的老二,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经济总量,北京都远远超过天津,这是天津上百年的宿命。

天津与北京,命同一线,将北京与天津这两个接壤的城市都设为直辖市的情况,在全球绝无仅有。

天津虽对北京不服气,但是,天津与北京之间的争雄,却以北京的全面胜出而告终。天津自晚清开埠,独立一体,作为当时北方唯一的对外通商城市,一时被称为“北方上海”,但是,当时北京作为中国首都,在综合实力和影响方面,还是远远超过天津。天津短暂的辉煌,出现在民国时代,当时因为南京国民政府将首都定在南京,北京被改名为北平,与天津同为民国时代的特别市。当时,天津在局部领域,特别是在工商业领域已超越北京,但是,纵使如此,天津亦无法全面取代北京的地位。毕竟,作为数百年的古都,北京自有其雄视天下的资本,光是作为东北和内蒙古至关内的大陆通道,北京已经是中国北方拥有无可替代的交通意义的城市,而天津虽然靠海,却是交通末梢。自新中国定都北京之后,北京恢复元气,天津从此再无称雄希望。

2009年,北京国内生产总值为11865.9亿元,为中国大陆仅有的两个产值超过万亿的城市之一,远远超过天津不足8000亿元的国内生产总值。北京作为中国第一大科教文化基地,文化产业发达,与杭州并列为中国仅有的两座文化产业占比超过10%的城市。同时北京也是除香港之外,服务业占比最高的城市,其服务业比重高达75%,基本达到了世界性城市的水平。在这两个方面,天津望尘莫及,特别是在文化产业领域,天津的占比在全国范围内都不算高,与其在全国的经济地位严重不符。同时,天津更缺乏在全国领域内富有影响力的媒体。这一点,天津亦逊于广州,广州的南方报系风行天下,引领全国舆论风潮,绝非天津的媒体可比。

虽然国家对京津唐都市圈作了重新定位,有意淡化北京经济中心的地位,而将天津培养为未来的经济中心,但是,按照目前各自的发展速度来看,天津要赶上北京,可能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纵使如此,天津亦不过是在重复北京的老路,甚至天津的发展质量,可能还难以与北京比肩。虽然最近几年天津的滨海新区发展很快,但是,仔细看看滨海新区的企业类型,我们可以发现,它们大多是国外巨头和大型央企,天津仍然缺少内生性企业巨头。北京虽然是央企的大本营,但是,在竞争性企业领域,却颇有建树,如联想、搜狐、新浪、新东方等巨头,而天津在竞争性领域,则乏善可陈。

在未来,天津要取代北京成为京津唐地区乃至环渤海地区的经济中心,必须要有自己的内生性企业,需要营造富有活力的竞争环境。如果天津仍然以目前的“外企+央企”的模式立市,则天津与环渤海其他城市之间将只有竞争,没有互补,天津与北京之间,亦是如此。北京也不可能把全部的央企都转移到天津,现在很多央企与天津的滨海新区仍然在蜜月期,一旦蜜月期结束,天津的高速增长将难以为继。

同时,在环渤海经济区内,大连和青岛的崛起,亦将削弱天津的地位。大连作为东北经济的龙头,是环渤海经济区东北翼的中心,未来图们江被开发之后,天津对东北的影响将进一步被削弱。而在山东,开发蓝色半岛经济区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山东半岛隐约有独立成为一级经济体的倾向,青岛更是在港口方面欲与天津一较高下。

第三节从重到轻vs从轻到重

最近几年,天津的发展速度,尤其是工业发展速度,明显快于广州,天津的工业增加值在10年间增长了14倍。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天津的高速增长,很大原因在于其直辖市的地位。自从发展天津滨海新区成为国家战略之后,国家在天津布置了大批重点工业项目,强力拉动了天津的经济发展。相对而言,广州则没有这种优势。

不过,作为珠三角的中心,广州自有其独特优势。就发展速度、获得的支持而言,天津略胜于广州;不过就经济结构、经济活力而言,广州却远胜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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