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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伏龙山防空洞前,张小婉将依然昏迷的瑞得曼小心平放地上,她让欧阳跃叫过洞中幸存三人在自己对面席地而坐。

从欧阳跃口中,张小婉得知:三人中唯一女孩名叫欧阳明霞,是伏龙部也是整个部落的族长欧阳南定的唯一女儿。这欧阳明霞今年十二岁,身高176公分,长得眉清目秀,状态可人,可能是她现在还沉静在灭族惨祸之中,那一双眼睛哭得如肿胀的红桃一般,让人望之可怜。两个男孩中长得白熙修长,体形稍显瘦弱的是部族高山部队长雷千里的儿子雷万里,他一身兽皮衣衫,坐于张小婉对面头部低伏,双肩不住怂动,显然也正沉静在悲痛中不能自拔。而另一个个头稍矮,身体状实,面容稍黑的男孩却是大河部队长杨敬得的结拜兄弟吴天钢的儿子吴铁环。他与欧阳明霞,雷千里三人性格相若,年龄相仿,平时三人总在一起,形影不离。当此大祸之时,三人被族长欧阳南定一同藏于石门之后躲过一劫,如今,吴铁环双目圆睁,大手紧握,刚毅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深沉伤痛,不知他的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

张小婉轻言细语,对悲伤四人小心安慰,不料却适得其反反惹得众人放声大哭,无奈中只得闭口不再相劝。或许,让他们将心中的哀痛发泄出来末尚不是一件好事。

她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四个孩子的哭声似乎感染了她,她的脸上似乎也带着一股忧伤。此时太阳西沉,但那阳光依然刺目,这不合心境的光芒从斜面扑洒在她的身上脸上,山风轻拂中却使她有着一种超然出尘的意味。

眼前视野开阔,目之尽头,绿水青山,曾经无比熟悉赖以生存的世界啊!却原来再也不是心中所想的了。曾经熟悉的朋友、至亲家人不也同这个部族一样,灰飞烟灭,化为了尘埃?

一股哀伤从心的深处油然而起,那晶莹的珠泪从眼角流下。

欧阳跃四人哀哭,张小婉黯然神伤,一时之间,这防空洞前愁云惨淡,那天上太阳刺目的光芒也似乎弱了一些……

众人久久无话,各人陷入自己的忧伤不可自拔,而这时,那地上平躺着的被林晓阳所救,林大伟一家带于此地,数天来一直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的瑞得曼两个眼睛一阵颤动,稍顷,竟是睁开眼来。“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哭泣?”他小声说道,同时双手一撑想要从地上坐起。

张小婉赫然一惊,她收回思绪转过身来,却见到那个外国人双手撑地正要站起,不由微微一笑,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向着他轻轻走去。而她的前面,正在哀伤悲哭的欧阳跃四人也适是的停住了哭声,四个人一起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儿一言不发。

“这里是伏龙山,你被我们所救带到这里,你可以起来吗?”张小婉走到近前用陌生的英语说道。先前瑞得曼口里所说为纯正英语,欧阳跃四人听不懂,而她却是听得明白。

可能是身上的伤太过严重,也可能是昏迷了这么多天身体实在是虚弱,瑞德曼双手撑地试了几试都没有站起,一旁,欧阳跃起身将他扶起坐在地上,他似乎是听到了张小婉的话语。

“伏龙山?”他喃喃低语一声,心里有点不明白,随即抬起头来,张小婉宁静清秀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睛,这让他双目一亮。他张了张嘴似乎正要再说一些什么,可一股巨痛从头部传来,那疼痛来得实是猛烈,措不及防下,不由双手抱住脑袋低声呻吟。

欧阳跃将他扶着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此人怎么了?而张小婉在一旁也有点愕然,她知他伤痛没好,可能现在正是发作之时,可自己一介女流,丈夫儿子又不在身边,这让她如何做?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一旁,欧阳明霞三人也奇怪的看着眼前地上这个低声呻吟的人,他们的脸上有一点惊异,也有一点手足无措,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地上这一个奇怪的人儿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众人全都默默无语,大家都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这一个人,忘了心中的哀愁。

好半天,可能是那股疼痛已经远去,也可能是瑞得曼终于缓过了劲来,只见他将双手从自己头上拿下虚弱的问道:“尊敬的女士,能不能告诉我倒底发生了什么吗?”

张小婉稍稍放了一下心,她简单扼要的将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并最后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将你击下来的飞船是何来路,想来你离去的同伴或许会清楚。”

瑞得曼两眼大睁听着张小婉的娓娓道来,他的双眉紧紧的皱着,没有打断她的话语,张小婉说完之后,良久,他才晃了晃脑袋轻声的说道:“奇怪,你说的这些我好象都挺熟,可怎么我却是想不起来了?”

“可能你的伤还没有好,过些时你会记起也说不定,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我的先生和两个儿子回来后,他们或许会有办法。”张小婉安慰他道。

当下,瑞得曼闭口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张小婉身旁四人为何哭泣。张小婉只好再次给他作答,听得原由,瑞得曼不禁也为四人感到伤心。是时,红日渐渐西沉,张小婉仰头看向东方口中喃喃自语:“他们该回来了。”

巨兽趴在地上不住哀豪,天上林大伟,林晓阳却不停手,两人催动体内真气不断对着它发动攻击,而另一边的林紫阳更是攻势如潮,那巨大蚁后在遭受到连连重创之后,其哀豪之声竟是渐渐低沉。

父子三人再攻了一会儿,那巨大蚂蚁竟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其口中嘶吼之声也是微不可闻,可怜一代蚁后,庞然如许的巨兽在片刻还生龙活虎,现在却生命垂危,离死不远了。

林大伟适时住手,他低下头看了看底下的庞然大物,心中竟是升出些许不忍。怪物如此巨大,也不知它已活过多少岁月,原本它的生活很好,不曾想却得罪自己父子三人,活该它倒霉今天死在这里,愿它在天之灵不要怪罪。他胡思乱想,心里有点感叹。

见父亲停手,林晓阳林紫阳也是住手不攻,父子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时,从蚁后爬出的巨大蚁穴中,一只颜色漆黑,身长十米左右,背生四翼的蚂蚁却从洞中飞出,此蚁出得洞来一路向着蚁后倒地之处狂冲,及至近前,竟是不管不顾向着它俯冲而下。这飞蚁体形虽说不如地上蚂蚁,但也是大得惊人,由它俯冲带起的狂风呼呼作响,却让天上父子三人大吃一惊。

下意识的,林晓阳手中诛仙剑毫光再起,那一道剑光夺人心迫,瞬间向着飞蚁劈去,剑光过处,连空气也似乎劈为两半,但那蚂蚁象是未觉,竟是挡在蚁后身前不闪不避。

说时迟,那时快,诛仙剑瞬间及体,只听得“啮,啪”数声,飞蚁巨大的透明羽翼左边一对齐根断为两节,那剑光斩断羽翼后毫不停留劈在它的背上,飞蚁漆黑背脊刹时出现一道蓝色的映痕,随即蓝色血液从中喷射而出,落在蚁后伤痕累累的躯体上,腥气冲鼻。

林晓阳大感意外,它怎么不会闪避?难道它是为了救地上这个奄奄一息的大家伙?无知兽类难道也有这样的舍己救人的精神?这还真是奇哉怪哉。心中想着,那手中的诛仙剑剑光也收缩了起来。

林大伟同样有点惊异,看这飞来之物,如若判断正确,正是蚁王无疑,它这是干什么?而一旁林紫阳却是有点不知所措,他显然还不知道这飞来的家伙是什么?

飞蚁在挨过一剑之后,竟是不顾自己身上伤痕,它相比显小的身躯在蚁后身上一路爬去,及至蚁后头部,口中发出“吱,吱”轻鸣似在对它进行招唤。而这时,原本一动不动的蚁后庞大身躯一阵颤动,从它口中亦是发出“吱,吱”之声,那声音再无开始之初高吭、嘹亮,而是低低哀鸣……

此情此景,看在林大伟父子三人眼里,感觉似是情人,爱侣之间的悲伤叮咛,生离死别,情形极是感人。当是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沙沙悉数之声,那声音响彻天地,浩大无比。父子三人大感诧异,抬头望去,却原来是漫山遍野那些逃去的蚂蚁又都回来了,黑压压,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林晓阳心里一惊,他诛仙剑起,剑尖重新射出百米剑光作势欲劈,林紫阳也是吃了一惊,他将小刀拿在手中,似要化为流光刺出,这时,林大伟却轻咳一声,他伸手拦住兄弟二人,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群蚂蚁不顾生死回来救主,兽类之中也有这样的大义存在,如若这时对它们给予杀戮,有伤天理,还是看看再说。

一时之间,这父子三人矗立空中一动不动,他们似是忘了当初到这里来的初衷。

群蚁回来之后,一分为二,一部分蚂蚁环绕蚁后蚁王口中发出“吱吱”轻鸣,而另一部分却是快步去向蚁后冲出的巨大蚁穴,时间不长,竟是背上驮着十数条巨大的白色蠕虫来到三人悬立之处轰的一声放下,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刀蚁兽每只背着或用巨鄂含着一断残肢断臂出现在三人面前,它们将这些肢体扔下,再向着后方退去,不一会儿,这些颜色已然发灰发白的肢体就在三人身下堆起一座小山。

三人大感惊异,他们低头向下看去,这一看却让他们毛骨悚然——这些残肢断臂赫然正是数之不尽的人的肢体,有手臂,有大腿,有身躯,还有一个一个如足球般大小的人的头颅……这些肢体堆在地上,一股臭气冲天而起,直醺得父子三人心中恶心,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哇”的一声,三人全都呕吐起来。

林紫阳更甚,他在空中恶心之余体内真气竟是不再运转一个忽悠从空中掉落,眼看他的身躯就要扎进地上残肢堆中,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从他口中传出,他的双手四肢在天上乱舞,就象一个毫无防备之人被人从天上扔下一般乱了手脚。

一道流光闪过,紫阳掉落身躯被人捞起带上高空,仔细看去,正是脚踏诛仙的林晓阳。此时此刻,这晓阳心里同样难受,但他功力深厚,心里还有着一丝清明,眼见紫阳落地于是出手将他救起。

父子三人脸上带着惊骇无比的表情,他们人在空中飞快的退出恶气冲天的范围,其中林晓阳,林紫阳双目圆睁,这两个家伙额上青筋冒起,浑身真气嘶嘶外放,此时此刻,两人心中俱是肝胆欲裂,心里怒火冲天就要对着地上蚂蚁施展浑身解数,以行雷庭一击。

当是时,林大伟咳嗽一声左手从嘴边拿开大声制止:“慢着,不要动手。”

晓阳,紫阳闻听大感诧异,紫阳不禁开口问道:“爸,它们如此残忍,不把它们屠灭一尽难道还要将它们放了不成?”

“它们服了,正在把它们最珍贵的东西献给我们。天下物种,弱肉强食,人类猎它,它吃人类,原本寻常,由它们去吧!”林大伟低声叹道。

听得父亲此言,弟兄俩虽说心中不甘,但也只好作罢。父子三人远远停立空中看着群蚁动态。

群蚁搬空蚁穴,所有物品堆于地上,是时,众蚁口中“吱,吱”之声大作,似在述说着什么?数分钟后,蚁群不再鸣叫,两股蚂蚁合二为一,无数小狼般大小的刀蚁兽钻入蚁后巨大身躯之下,稍顷,巨兽庞大身躯竟然动了起来,群蚁竟然将受伤不能动弹的蚁后连同蚁后身上的蚁王一同驮起向着南边群山之中走去,时间不长,那地上竟是空空如也,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一只活着的蚂蚁的身影。

漫山遍野,数之不尽的蚂蚁竟在一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地上若大面积之内只留下十数几只不停抖动的青虫和一个由人的残肢断臂组成的小山,还有地上大滩大滩的蓝色的血迹,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大伟父子三人人在高空看着地面上的一切,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好半天,三人才收捻真气从空中缓缓降落。

望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尸体,林晓阳眉头一皱开口说道:“爸,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大伟低头沉思,一会儿后轻叹一声:“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愿他们在天之灵早得安息。”

林晓阳,林紫阳听之不约而同也是轻叹一声,看来只能如此。

林紫阳心中一阵难过,那欧阳跃临走之时嘱自己挽救他的族人同类,看来是不能如他所愿了,如今一个人也没有救回,但愿他心中希望破灭之后不要太过悲伤。”

是时空中骄阳已然西沉,天边隐隐有了一丝红晕,三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林晓阳飞入空中手中诛仙剑发出一道耀眼白光剑头朝下在尸堆旁边画一直径十米的圆圈,圈毕,父子三人矗立其上,他们身上的衣衫猎猎舞动,手上三个光球赫然闪现,稍顷,那光球向着地面轰去,“轰轰轰”三声大响传过,地上已然出现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大坑,坑中炸出泥土堆立四周。父子三人随即落下,林紫阳于不远的地上捡来三根粗长树枝,三人各人执了将坑边尸山拨入其中,边拨口中边念念有词:“早得安息,早得解脱,大坑简陋,各位别怪,阿弥陀佛……”

尸体尽入坑中,三人再用树枝将四周散落泥土全部扒入,良久,原先尸山所立之处,一个数十平米的土堆伏卧。林紫阳再到他下落之时背部着地之处将那块巨石挖出,林晓阳用诛仙剑将之修成一个长方形石块,紫阳再在上面用小刀刻上“伏龙冢”三个大大的汉字。一个巨坟就这样促立在西天斜阳之下,而三人长身站立于石碑之前久久矗立……

夕阳西照,碑影,身影拖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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