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吃好了。”他抬头看看我,看看我空空如也的盘子浅笑一下,起身进厨房。他端给我一只精美的彩瓷茶杯说:“百花茶,还不错。”我双手接过,里面金黄色的液体散着馨香,清淡却诱人,含一小口就产生置身空中花园的惬意感。“你这家伙也太挑了。这叫不错?神一样的茶叫不错?”自顾自地耐着性子喝完,抬头看见尚贤闪烁着钻光的大眼睛专注含笑地看着我回不过神,我全身着火,很正常啊,我说错什么了?“嗯,额,我,我能去睡觉吗?”
尚贤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看着两腮泛红的宁云,思绪有些迷乱,也就她有胆量对自己说:“你这家伙”;也就她会真心喜欢自己做的很一般的食物;也就她会不遮不掩地捂着自己的衣服嗅上面的味道,还蛮横地让自己的失礼显得很正常。这样的你怎能叫我不动心呢?而你到底要让我忍耐到什么时候?
空气僵持好一会儿,尚贤扇扇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柔声问:“玩儿飞车吗?”这,啥反应?“我不会开车。”他放下一只手,单手托腮嚷着:“游戏啊,笨蛋。”“玩就玩,有什么了不起的?”本来我已近很累,也根本就不会玩儿,但我就是反感他傲慢地喊我笨蛋。
在客厅那台100寸的液晶电视前面,我和他并肩坐在羊绒地毯上,握着游戏手柄对着屏幕狂按。却只能听见我的哀怨“死,死,死,就会死。”“你慢点儿,行吗?行吗?”“等等等等等等——等……啊!该死的破玩意儿!”“火大,要疯了,就追上了,撞车了?!”“你慢点,等我一会儿行吗?”……而尚贤就说过一句“谁知道你怎么那么笨?我整整四年都没碰过一次,也算是新手吧。”好吧,幸好他话不多,说那一句还不如不说。神啊,我已经输得斗志全失,仅剩疲累,让我赢一场行吗?
死撑着的宁云最终还是睡着了,头抵在尚贤肩上,瘫软地倚着他。尚贤一直静默地坐着,侧脸看着柔弱的她,等她睡得更沉一些,轻缓地把她抱去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她安详静美的睡脸。她就是一个单纯又执拗的小孩儿,那么强硬却那么能牵动人心。为什么固执地不承认彼此的感情,要我必须保持距离,你才肯靠近?
我是睡死过去了!真的,人可以死去一晚,睡死。从弾软的床上坐起来,完全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只有一堆瘫软沉重的肉从床上滑到地上,从门内流到门外。只能说,昨天太张狂,发泄悲伤、焦虑、愤怒的同时把精力用光了。一个劲儿张嘴打瞌睡,弄得尚贤跟看魔术似的盯着我,跟演琼瑶剧似的问我:“很累吗?再睡会儿。”尽力打起精神问:“几点了?”听见“十点多”就有种就地自刎的想法。但我手里没剑,放声喊:“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要被老板炒了!啊——!”尚贤被我的叫嚷震得愣一下,又在脸上绽出昨晚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调侃说:“呦,精力很好嘛。大清早就冲我叫,你还是头一个,我家的狗都没冲我叫过。”被他这一激,我彻底精神了,想起自己的衣服,汗,一身冷汗;想起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的,汗,一身热汗……
尚贤递过一个纸袋,平平淡淡地说:“去换衣服,洗过了。”心惊胆颤地往袋子里看,最上面就是……我的内衣?!你洗过?!惊愕仰脸绝对应该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憋的满脸通红,扭头回房间,摔门就死揉自己丢光丢净的脸。真该挖个洞钻进去,耗子也活的比我光彩,我这个疯子、蠢货、死不要脸……“咚,咚,咚。”“你还上班吗?”触电般从门板上直起身,火速穿好衣服,拉开门就往外面跑着去上班。不足三步就被尚贤攥着手腕拽进浴室里,嚷着让我洗漱。犯浑的家伙还悠然地侧身靠在门框上看我洗脸,梳头,真的没一点男女界限?对哪个女生都这样,惹着林歌了?我心里还是惦记林歌,她也会惦记我吗?
吃过尚贤做的早餐,被他送去公司门口,下车前还无理取闹地叮嘱我一句:“昨天下午说过的,不准你在我面前说走就走,要先和我打招呼。可今天早上你又犯了,现在呢?还是不会先请示我一下吗?”切,不屑于和你这种孩子气计较,虚伪地“请示”:“尚先生,我能走了吗?”他竟会心一笑,说:“可以,路上小心。”这家伙是在重温幼儿园时期的母子对话?
进去公司就被老板狠批一顿,还是看在楚翔的面子上没把我就地处决,而是下了“下不为例”的警告,我活该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