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在人群里,注意力全在宁云身上的尚贤紧跟着她的动向挤出人群往卫生间去,看见宁云跪在坐便器前面,瘫软地趴着,瘦弱的肩膀轻微颤抖着,胳膊却倔强地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这一瞬,切实的心痛与酸楚让他坚信,纵使四年,纵使她已改变,四年前那个下午在他心底扎根的念头依然未变,他就是那么偏执地在乎她,他会让她陪在他身边,只能是因为爱。
他大步走去扶起她,皱着眉给她擦眼泪,口角,柔声问:“好些吗?怎么了?醉成这样。”宁云拽着他的衣领吃力地转身,正面贴在他怀里艰难地喘息。尽管强硬地吻过她,但从未紧张到全身发热,每次的吻都附加太过复杂的感情。这次,仅是一个搂抱就在脸上燃起两堆烈火,因为只有单纯的信赖与爱意。费劲地压抑着心底躁动的欲望,在她耳边呢喃:“我抱你去睡觉,嗯?”醉得一塌糊涂的她蜷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流着眼泪嘟囔:“林歌,为什么不理我……林歌……”把她放在客房的床上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安慰:“睡吧,你没错。林歌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我们的感情,很快就好了。”她变得安静,不适地紧皱着眉,脸颊红软如柿,鼻息局促。一直忍耐着的尚贤最终俯身下去吻她的脸颊,自己馨香的气息却惊扰了沉醉中的宁云。
他只想单纯地吻她一下,绝不想在宁云无知的情况下莽撞地伤害到她。宁云却抬手扯过他的领带,用力勾着他的脖颈。尚贤顺势侧躺在她旁边,屏息、僵直地看着不住往自己怀里钻的她,听她口齿不清地喊叫或者呢喃:“尚贤!……尚贤,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我,明明,那么……我爱你啊!傻瓜,笨蛋,蠢货……很爱很爱你……但是!不可能,懂吗?我和你!……不可能……不!……但是,我喜欢你啊,好喜欢,真的……”尚贤先是受打击般惊讶地愣一下,又猛地柔软,藤条般用力把宁云束进怀里,焚烧的热量与理智逼着他把胳膊松开,体贴地给她凉爽、畅快的呼吸,用微凉的指尖抚着她的脸颊。一边欣赏着自己眼里最美的宠物;一边艰难压制着颤抖的欲望。
希腊神话中,酒神狄奥尼索斯代表着某种征服悲剧的力量。酒神的象征来自希腊酒神祭祀,人们打破一切禁忌,狂饮烂醉,放纵情感。尼采认为,这是为“追求一种解除个体化束缚,复归原始自然的体验”。但到底是在为谁征服悲剧呢?自打尚贤抱着宁云进房间起,就在阴影里把两人的言行举止看得清清楚楚的林歌,只是在尚贤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时,捂着半张脸,敛起一切气息逃去黑暗里——没有爱人的光怪陆离,热闹非凡的黑暗里。
宁云睡熟后,尚贤取下她的发夹、首饰,轻柔地把她环搂在怀里,双唇若即若离地挨着她红热的脸颊与其说享受,更像是在自我惩罚,自找罪受,忍耐火烧火燎的欲望之罪。就在他忍无可忍即将撬开宁云散着酒香的朱唇时齐叔走进来,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平躺在枕头上,闭着双眼艰难地喘息着,怀里依旧轻柔地拥着她。齐叔悄无声息地走去少爷身边俯身说:“蔚小姐的手机被呼叫很多次。”尚贤轻叹一口气,起身出去,齐叔安静地跟在后面。现在少爷已经长大,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没有开口的权利。而从少爷出生那天起就一直服侍少爷的他很清楚少爷是一个不会莽撞胡来的人。少爷做出的选择对她来说可能是灾难也可能是福运,但两者都是极端的,少爷特殊的身份不会让他们拥有平凡的幸福。
尚贤不慌不忙地穿过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大厅,走去楼上的练习室,从宁云包里拿出她的手机。看着名为楚翔的人打来的6次电话,清秀不羁的眉头轻轻一皱浮起几分在外人面前一贯的冷傲与阴暗。夜已很深,硕大的练习室里就他一个人翘腿坐在沙发上,冷漠皎洁的月光透过格子窗轻柔地笼着他撩起一丝鬼魅,高贵帅气的让人倒抽寒气,他的温柔吝啬地只给予自己内心里最高贵的公主,而这位公主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禁脔。
他无意等待的电话再次打来,接通后就听见那边焦虑的喊声:“宁云?你在哪?为什么你和林歌都不接电话?怎么了?”尚贤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懒散地举着手机听着他一无所知的焦急询问。直到自己困了才不顾仍在讲话的他冷冷地缓声说:“金梭地毯公司短期间股价大跌,资金亏空,以及短期间超越以往的发展是因为什么你知道么?因为你接近我的女人,而她不想让你的公司倒下。所以,你清楚,金梭公司的状况是我决定的。管好你的公司,别再联络宁云,别试图违逆我,否则,第一个倒下的是你母亲经营21年的公司。”说完,尚贤就把廉价手机丢回提包里,本来连同提包丢进垃圾桶里再买给她新的才对,但这么做会让宁云反感。别扭的女生,真的很难伺候,很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