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有林歌,回家有我爸,幸福地跑过一天又一天,眨眼到了大四的尾声。
晚上,楚翔开车载我们俩去吃饭、看电影。电影是徐娇主演的《星空》,从两个人约定离家出走起眼睛就开始流水,不确定是否应称作泪,毕竟四年里都不曾哭过。这次哭得离谱,为了一部臆想的电影?
睡醒的楚翔看我两眼确定他是睡醒了就异常紧张地问:“怎么了?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怎么了?林歌,她怎么了?”
“没情商。”
“你说什么?谁没情商?”
“好了,没事了,回去吧,我就是,就是这部电影蛮感人的。”
“感人到我能睡着?”
“我和宁云打车回去,你赶紧去做情商测试,拜拜。”
“林歌,你哪次能不无端损我?没看见我都被你损瘦了吗?你就不会像宁云那样?”
“不会!再见,顺便测测智商。”
“宁云,我送你回学校,林歌自己打车!”
“智商加情商结果等于零的人,他的车技谁敢恭维?宁云,我们走。”
“你……”
如果林歌是男生,我绝对天天都要看n次打架表演。
同一天晚上,哈佛商学院MBA,留美工作两年的他出机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家族旗下的慧盛财经大学查找一份资料。时间里静若止水的煎熬悉心修饰着他完美的体貌,也改组了他至美皮囊下的内质,他到底是更加完美还是残缺不全没人清楚更没人在乎,人们只看得见他被身家地位隔离的绝美容貌,或者说附加绝美容貌的身家地位。不管我怎么刻意否定那部电影,我依然因它无法入眠,心烦意乱地在床上挣扎。
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打进沉睡森林中的子弹让我惊惶到赤脚跑出去,贴着冰冷的墙面站在走廊里听着铃声在午夜静谧的走廊里回荡。毫不在乎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只是奇怪我为何如此惊慌烦乱。
为何?因为,我没有忘记那个人;因为我努力地制造了疼痛的结局;因为我一直心存愧疚;因为,我一直想忘记,想让自己真正的轻松幸福;结果,一个月、一年、两年、四年,都没忘记……
铃声止住,短暂的死寂之后,又是烦人的铃声。
“喂。”可能这种沉重的如同拖了几万死尸的声音太魅惑,那边鸦雀无声。
“喂?有事吗?”或许巧合地出了什么事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更好。
而对方依旧沉默,我只能沉默地等。
“我们见见,你宿舍楼前,黑色宾利。”
不很流畅的普通话,完全陌生的音质,却怪异地有某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对方的存在本身,是他的气息让我感到亲切,而在电话里我又怎么会感触到那些?
“对不起,您打错了。”
“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好奇怪。
“抱歉,您打错了,我不认识外国人。”
悲伤与惊讶卡在他的喉咙里,堆积成苦涩的沉默,在他无声的痛苦里对方却将他的电话挂断。他没有丝毫气力去发火、怨恨,他整个被失落、沮丧吞噬了。
他对自己说,的确整整四年都没有任何联络,他的身体的确改变很多,她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也理所当然。但是,尽管他无法仅凭一个号码确定对方是她本人,而对方的声音,他感触到的气息瞬间让他确信她就是他为之煎熬四年的宁云。
无所谓啊,四年里他因为曾经遇见她又离开她而多么痛苦,只要他们重逢了,只要他们亲密如初,过去的伤痛他都可以无视,他在乎的只是他回来了,他要她像四年前那样陪在他身边……
我在走廊的地板上坐着,让自己冷静,那个安静片刻的电话又打进来,有些人的确“不离不弃”,像我一样的蠢货!只是打错电话也有必要如此固执吗?
“喂?我说你打错电话了!为什么不相信呢?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会四年时间都无法忘记一个消失的人,无法相信我现在正突然因为他混乱不堪,我很烦,你懂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别再打来了!”
“是我,尚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