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绾儿这次虽说出格了些,但若是较真起来还真没什么好罚的,他故意罚地这么重就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让那些叫嚣严惩的官员自讨没趣。
勾了唇,周兖满脸无奈地同意了。
“既然众爱卿皆执意如此,那朕也只能暂且饶卿洲这一次,但若她还敢再犯,朕必定不再手软。”
于是,所有人都顺着周兖的话敷衍了几句,这一场闹剧就这样高高扬起,但又被周兖轻飘飘地落下了。
“你果真是只深藏不露的小狐狸!”长华宫内,云朗正点着绾卿娇俏的琼鼻,而绾卿躺在云朗怀中,娇气地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撇了撇嘴,云朗瞧得心喜,眼中铺陈一片柔软。
“那些个言官整日里没事找事,今儿算是小惩大戒。”
他日若敢再犯到她头上,可不就是自打嘴巴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绾卿突然想起千裳,晶亮的双眸暗了暗。
“千裳的卷宗你瞧了,可有什么不妥?”
云朗在来夜未央之前,顺道去了一趟廷尉,绾卿早就在上次闹廷尉府的时候顺手在卷宗之上洒了特殊的花汁,云朗只需抽出染有特殊花香的卷宗即可,省去了翻找的功夫。
“并无甚不妥,只是那宦官的供述上颇有疑点,一个临时起意为财杀人灭口的阉人,怎会条理那么清楚地在杀人之后完整地将犯案时的细节完全供述出来?这么大一个疑点,杨廷芝怎会放过草草结案?”
云朗说道了重点,绾卿昨日将卷宗重重掷于案上一半是故意为之,而另一半则是被这个漏洞百出的结果给气的,明眼人一瞧便可瞧出的猫腻,她就不信他杨廷芝任廷尉那么多年的经验会看不出来?
所以,千裳的案子之所以会草草结案,绾卿早就怀疑是有人暗中授意,但如今放眼整个大周,能令杨廷芝顶着她长公主的名号压下此案的,实在少得可怜。
“云朗,你说此事会是何人授意而为?”
云朗一直注视着绾卿,不会看不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晦暗,她并不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只不过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卿卿,你要记得,你是我秦云朗的妻子,任何人不可以为任何借口伤害你,即便是打着亲情的名号,你也绝不可以受委屈。明白了吗?”
绾卿这一生都忘不了,当时云朗低着头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深情的温柔,那个低低的声音几乎将她溺毙其中,几乎是在一瞬间,绾卿对着这个男人死心塌地。
自打上次在永信宫遭了暗算之后,绾卿便一直担忧着商嫣的安危,但一切忧虑都在此刻见到真人之后消解地无影无踪了。
“多谢主子关怀,属下无事,只不过昏睡了几日罢了。”
饶是商嫣如此说,绾卿还是皱起了眉,“自那****去往你宫里算起,你应是昏睡了至少五六日了,身子可是无碍,请太医瞧了没?”
商嫣脸色苍白,但总算那双眼睛是清明的,否则绾卿早就宣了太医来了。
“属下无事,只不过来人武功甚为精奇,属下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不过所幸他并未想伤我性命。”商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漂移,绾卿只当她在后怕,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无事就好,那人乃‘一骑红尘’的九香雪狐,最擅长使香,你会着了他的道那亦是情有可原,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九香雪狐将你我先后迷昏难道只不过是开一个顽笑?抑或这是一种警告?”
绾卿蹙起眉,实在是想不通,后来她问过千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但千霓只说自己睁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夜未央的卧榻上,至于这过程,她却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绾卿听后当时就暗暗心惊,那九香雪狐果然是用香好手,竟能在不知不觉之中避过所有长华宫宫人的耳目将自己送回来不说,还能令她的贴身宫女千霓丧失这一段记忆,如若他要对自己下毒手,那自己岂不是早就魂消九泉了?
一想到这,绾卿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属下也不知,传闻这九香雪狐一向不羁随性,此次应该也是他玩心所至吧。”
千裳这话说得有点儿虚,原因无他,她也是出身“一骑红尘”的探子,只不过她所属的只是“一骑红尘”的外圈,直接受云朗调控,而真正的核心她一无所知,但她只知道,“一骑红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探子机构,它的组织庞大而神秘,只能说是深不可测。
绾卿皱着眉点了点头,暂且权当如此吧。
坐了小半个时辰,商嫣起身返宫,今儿原也是打着赏花的由头过来长华宫的,因而回去的时候她特意绕了个圈子自苑湖园那边绕回了宫。
商嫣前脚才刚走,这周兖后脚就到了。
绾卿不由得一愣,近日哥哥貌似来她这儿比去后宫还勤啊!
“绾儿见过哥哥。”
“绾儿不必多礼。”
周兖今日的心情貌似格外的好,连上的笑直逼那外面的骄阳。
“哥哥今日貌似心情甚佳,可是有什么好事?”素白还在养伤,于是绾卿身边便只剩下千霓和两个二等宫女将就用着,周兖瞧了,不禁皱了眉,未答绾卿问话先是下了吩咐。
“季成礼,你一会儿亲自去掖庭挑几个伶俐的宫女过来,堂堂长公主怎可手下无人可使?”
“诺。”季成礼是周兖身边侍奉的内侍,本还是黄门侍郎,因着周兖登基才得以成了中常侍,而以前的原成安,如今也不在皇帝身边伺候了。
绾卿挑了挑眉,每说话,静静地喝着茶等着周兖处理完她宫内琐事再开口。
“绾儿,今日日头晴好,可否随朕到御花园走走?”
绾卿看着周兖那一脸兴奋,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哥哥今儿是怎么了?大老远跑来她长华宫就是为了拽着她一道去太阳底下晒晒去去霉味儿?
绾卿看了周兖一会儿,还是含笑点了点头。周兖原本还有些小担忧的脸上瞬间开朗起来,大笑着命人准备轿撵,期间还特意命人将新得的火狐披风呈上来,他亲自给绾卿牢牢披上,毕竟是秋冬交接之季,稍不注意便很可能邪寒倾体。
于是,皇上的御撵和长公主的凤撵便在华盖下十分隆重地往御花园而去,一路上宫人无不转身背对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