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烟看着秦孟元脸上的轻松,微一思量,瞬间也明白了过来。
大殿正上方,周兖坐在御座之上,双眸狠狠盯着一脸自信的云朗,暗地里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绕不过他。
“世子聪明绝顶,朕便依言将卿洲长公主许配于你。”
这厢那些个使臣有些还没绕过弯儿来,这厢云朗已经如愿抱得美人归。
“谢过周国皇上,云朗必定一生遵照诺言。”
国宴上一场小小的风波便就此揭过,云朗终于如愿,齐国和周国也将因这场和亲而拉开史无前例的和平序幕,然而这另一边长华宫内的主子却犯起了别扭。
“哥哥简直是胡闹!怎可如此草率将我嫁了出去。”绾卿这边刚一听到千禧殿的消息,登时便摔了茶盏,温热的茶水湿了一地。
素白一听绾卿发了脾气,赶紧赶了人出去,她亲自收拾掉地上的狼籍。
“殿下,如此大不敬的话还是莫说为妙,若是不慎传了出去,殿下的美名难免有污。”
素白刚一听绾卿这话,吓得登时差点把心给跳出来,绾卿这话不仅骂了当朝皇上,连带着把先皇也给骂了。说皇上胡闹,先皇草率,这要是搁旁人身上,九个头还不都不够砍的。
绾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此时的她像极了使性子的小女孩儿。
“我偏说,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想着法儿要把我嫁出去!”绾卿瘪着小嘴儿委屈得很,哪里还有往日端庄贤淑的样子?看来看去就是个小姑娘在撒娇讨委屈。
素白知道公主这不是在和皇上置气,怕是害羞的成分居多。不由的莞尔,柔声劝慰着绾卿。
“殿下,那秦王世子长得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且先皇留下密旨便是要他一生一世疼宠殿下,若将来那秦王世子敢违背誓言,皇上绝不会饶了他的。”
绾卿其实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千裳听错了,反复追问了几遍才确定。
哥哥真的要将她嫁给云朗了。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突然便生出了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是恐惧得很,心里十分排斥这个消息,于是,她下意识地摔了茶盏发了脾气。
素白见绾卿一直沉默不语,本来还以为她是女儿家娇羞耍性子,但渐渐地却不这么觉得了。
此刻绾卿脸上阴云密布,这可不像一个待嫁的姑娘家满心期待却又怕人嘲笑的别扭欢喜。
素白琢磨着看公主这样子好似要她殉葬一般?素白脸上一凛,突然便觉得这件本来称得上是喜的事变味儿了。
“殿下,您若真是不想嫁……”
“素白,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素白才说了一半,绾卿便打断了她,无奈,素白只得遵照。
殿内,地上刚刚被绾卿摔碎茶盏留下的水渍还未干,深深的一片瞧得绾卿心烦得很,她索性走进内室脱履上榻,将自己蜷成了一个下团子。
绾卿脑袋里面乱得很,各种思绪繁杂纷乱,快的抓不住思绪,绾卿闭上眼想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但就是静不下心来。
“烦人!好端端的招惹他做什么?”细细白白的小手握了拳,发泄一般往身畔的榻上捶去,但还未触及榻上的锦缎,她的小拳头便被一个大掌给握住了。
绾卿一惊,抬头,瞬间跌进一个温柔的怀中。
淡淡的馨香悠悠缠绕在鼻息,就是闭上眼绾卿也知道了这般大胆的登徒子是何人了。
“你怎么进来的?”看来她真的应该撤换一批长华宫附近的守卫了,全是吃干饭的。
“卿卿怎么一个人在生闷气,是谁敢欺了你?”一见到这个小小的人儿,云朗便抑制不住地柔情泛滥,将她握拳的右手置于唇边轻啄,星星点点皆是疼惜。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绾卿的头埋在云朗怀中,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但云朗还是能从中听出很浓的怨怼。
“是我错了,惹卿卿生气,卿卿想怎么罚我?”不问缘由,云朗十分爽快地认下了他的“罪行”,这倒是让绾卿有些惊讶了。
抬了头看向那会勾人的脸,绾卿纠结了一番。狠了狠心,一下啃在了云朗的左手臂上,但最后总归没下狠手,只留了个浅浅的印子。
但瞅着那印子,绾卿竟鼻子一歪哭了起来,云朗有些傻眼,赶紧手忙脚乱地为佳人拭泪,到最后看越擦越多,索性捧起绾卿的小脸儿轻轻浅浅地啄着,一点点,吻去了她的泪痕。
“卿卿莫哭,这里会疼。”云朗抓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一下一下撞击到绾卿心底,撞碎了那点儿气闷,撞碎了那些残存的理智。
绾卿闭上眼将红唇送上,美人含泪送樱唇,江山驰骋不敌此番温柔,云朗毫不迟疑,按住她的脑后,承接她的柔情,一股脑儿将之化作满腔爱怜相思,唇齿交缠间,绾卿似乎听见那一句用灵魂书写的誓言:
今生无悔,唯尔卿卿。
齐国和周国总算是要联姻了,齐国最有名的药罐子美男,秦王世子秦羽和周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卿洲,这两人的婚礼绝不会落入平庸,光是周国皇上放出的话便可知,这卿洲长公主的嫁妆将会是十里锦绣满妆盒,琳琅璀璨耀星洲。
于是,来年的元月十八,黄道吉日,将会是这天下最受期待的良辰美景。
“殿下,秋来风大,您还是披上披风莫着了寒。”
“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叶日明中。素白,你昨儿夜里可听见了这梧桐落叶之声?”
秋意渐浓,今春刚植的两株梧桐如今已是满目秋黄瑟瑟,绾卿立于中庭阶下,看着满院的梧叶随风翩迁,眉目间淡淡萧索。
素白替绾卿整着她身上的披风,上好的云锦,银白缎面绣着暗纹青竹丛丛,这般披在绾卿身上,敛了一身明媚,添上几许娇柔。
“殿下,您这几日来都专心于绣品,也是该出来走走了。奴婢听说这苑湖园新搬来几盆绿菊甚是奇特,据说是番邦进贡,总也只有那十几盆,陛下悉数全赏了咱长华宫来。”
“绿菊?这倒是稀罕,殿下,不如我们去瞧瞧吧!”千裳一向对新鲜事物好奇得紧,这般一听说有个新品种的绿菊,心里痒痒的只想一睹为快,于是双眸盈盈渴望地望着绾卿,生怕她不同意。
绾卿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骂一句“猴儿精。”点点头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