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戚远喊道，“胡卓陷害忠臣，陛下怎能不闻不问！永州知府朱庆云，吏部尚书许岩，太府少卿——”
“退朝！”张赭尖声叫道。
“——刘长贞，清都尹宋子明！”戚远几乎要冲上前去，“陛下！”
顺景帝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离开。
大臣们陆续散去，隐约有人发出了一两声叹息。戚远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也想过雒亲王之死可能是皇上的手笔，单说这一件事肯定不能定胡卓的罪。所以，他才在最后说出胡卓陷害忠臣，还报出了一串姓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顺景帝听完之后竟然不管不顾，根本没有想查清此事的意思。
戚远错了，错就错在他的对手是胡卓。
胡卓杀死了戚远的女儿，所以戚远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但他没有意识到，胡卓把顺景帝也给拽了进来。
戚远也许觉得，如果真是顺景帝害死了雒亲王，便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把责任推给胡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没有办法去向顺景帝讨要公道，因为那太可笑了。但让胡卓成为替罪羊，无疑是双方都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是戚远少想了一点，那就是顺景帝的性格。
顺景帝为人及其骄傲，自认为睿智无双，希望能流芳百世。判雒亲王有罪的是他，下令处决雒亲王的也是他。如果顺景帝让胡卓背上黑锅，就等于承认自己被一个东水卫小头子蒙蔽了双眼，稀里糊涂冤死了自己亲兄弟一家。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后人笑死。
所以，顺景帝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件事是胡卓干的。
于是，胡卓保住了命。
至于陷害忠臣之事，戚远认为顺景帝并不知情，哪里知道大多数冤案都是经过顺景帝授意之后才定下的。而其中，只有柴青的死才是胡卓真正的要害。戚远没有认清关键，失去了先机。现如今顺景帝就算想罚胡卓，没有罚的理由。况且此事已经过去了太久，而一个小小柴青的死也不过是让顺景帝抬抬眼皮子罢了。胡卓毕竟是他的心腹，有些事他不便深究。
于是，胡卓保住了指挥使的职位。
顺景帝之所以不会让戚远说完胡卓擅自杀死雒亲王妃的话，是因为他知道是胡卓杀死了雒亲王妃和世子。顺景帝从不在意这种小事，都是要死的人了，早死晚死没有差啊，到时候找人冒充一下不就行了？反正处决时犯人都蒙着脸，谁还知道谁是谁。
但如果戚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了实情，他就不得不命人查清这件事。此事未必关键，却能致命。因为在行刑前，犯人都由顺景帝和东水卫过目。东水卫听从皇命，哪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真出了问题，也是出在顺景帝身上。大臣们不是白痴，谁都能想到这一点。此事一经查清，顺景帝便会面临天下人的唾骂。这个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戚远算计胡卓，胡卓算计顺景帝。顺景帝为了自己，也不得不拉胡卓一把。至于戚远，他除了失败之外别无选择。
姜，未必只有老的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