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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如一条轻柔的白绫在宁静的树林里缠绕着,林中的小鸟因为沉重的马蹄声而不时惊叫着展翅飞蹿。一脸疲倦,浑身是血的卢销愁牵着龙驹赤焰,来到林间的小河畔时,终于再也忍禁不住,蹲地狂吐起来……
这一路上,他不知杀了多少人,但从没有方才见到的情景让他震憾,悲愤,甚至反胃……数百名被吐蕃士兵****致死的大唐宫女和嫔妃的尸体,衣不遮体的丢弃在官道旁的野林里。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发现朱轻梦的尸体……
下一刻,卢销愁一手提着开天神刃,一手提着剑鞘,将全身泡在清净的河水里,任凭河水漂洗着剑上,身上的血渍……
他凝视着水中那个一头白发的自己,竟麻木得没有一丝感觉。
从长安至此,一口气狂追了三夜两天,几度从吐蕃大军的中军大营中冲进冲出,却依旧没有寻到朱轻梦。经过几番努力,他终于打听到,朱轻梦被马九阴挟持在五千黑狼军先锋精骑中,先行离大军而去了。经过一日的追逐,他离马九阴的先锋精骑部队,不过十余里的距离了。
林中的小鸟再次惊惶地飞起,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接着是一阵吐蕃语的喧哗声。十余名吐蕃游骑哨兵驱马来到河边。
静静地在河边饮水吃草的龙驹赤焰并没有引起这些游骑的注意,他们毫无顾忌地跃下马来,冲进水里……
水花四溅中,卢销愁从里呼啸而出,手中的开天神刃毫不留情地斩杀着这些未曾防备的吐蕃士兵。十余具尸体将河水染得通红,顺着河下向下漂去。
卢销愁跃上一匹最雄健的吐蕃黑马,打了个呼哨,向林外狂奔而去。龙驹赤焰闻声,随在其后,急奔而来。
夕阳斜垂之时,卢销愁驱马立在一处山丘上,远处,一队黑潮般的精锐骑兵,正急速的沿着地平线向西狂奔,无数面印着马字的帅旗和印着狼头的军旗,在卢销愁眼里,如黑色火焰般晃动着。骑阵之中,一辆宽敞华丽的四轮马车,在四匹黑色健马的拉动下,速度丝毫不比单骑缓慢地随着骑阵向前移动。
一个黑点不知何时出现卢销愁头顶上的苍茫天空中,那黑点越飞越低,不住地划着弧线,围绕着卢销愁旋转。卢销愁举目望去,终看清是一只黑色的鹞鹰。
不一会儿,黑骑阵中,一队人数在两百人左右的黑狼军骑兵,缓缓地停了下来,结成两队,呼喝着对着卢销愁所处的山丘,飞奔而来。
卢销愁身形轻轻跃黑马,落在一旁的龙驹赤焰上,这时,敌骑已在三百步外停下,当先一人,手持长枪,一脸络缌胡,神情阴沉地盯着山丘上的卢销愁。
天上的鹞鹰发出一声尖鸣,向那持枪的吐蕃大将斜冲而下。
就在这时,卢销愁发出一声长啸,龙驹赤焰驼着卢销愁如猛虎下山般一跃而起,向三百步外的黑狼军冲去。
那一声长啸,凝聚着卢销愁的全身真气,震得半空中斜划而下的鹞鹰双翅一颤,飞行的轨迹竟颠乱起来,那鹞鹰似觉察到了危险,急欲震翅向高处飞去。
半空中,卢销愁不待龙驹赤焰落地,白色的身影已电闪般弹射而出,在虚空中连踏数步,居高临下地对着那持枪的吐蕃大将扑至。
那吐蕃大将发出一声如狼嘶嗥,将手中长枪舞得银光四沁地向卢销愁的身影罩去。卢销愁手中的开天神刃,如一记黑色闪电般斩中长枪幻影的核心处。
轰地一声,枪尖暴裂,银光碎落,强横无匹的天罡真气涛涛不绝地沿枪杆攻入其体内,那名吐蕃大将不及弃枪,全身巨震下,嗤地一声喷出一团血雾来。卢销愁身形一侧而过,如一团轻云般,落在对方马后,开天神刃归鞘,伸手取下那大将背上的大弓,同时摘下一支长羽大箭,搭箭开弓,一气呵成地一箭向正要急蹿而上的鹞鹰射去。鸣镝呼啸,大羽箭灌入鹞鹰体内,带着鹞鹰在半空中向上一抛,方急坠了下来。
弓弦勒在那大将的脖子上,卢销愁长身玉立在对方马背上,冷喝道:“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你回去告诉马九阴,就算他逃到天边,卢销愁必斩他于马下!”
夜幕降临。黑狼军在横水河畔的河床上安营扎寨。篝火在黑狼军士兵的喧哗中燃起,除负责警戒的哨兵外,余者三五成群地围在篝火般开始烤着整只整只的羊肉。
远处,一阵凄凉的箫声幽幽咽咽地传来,整个营寨中的空气刹时凝结了般地沉静下来,烤羊肉的香气正四下飘逸着,黑狼军士兵纷纷手持切肉的尖刀,将一块块羊肉切下,正要送往口中,竟纷纷地礓硬住了般停了下来。无形的恐惧开始无声无息地漫延……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地不敢妄动丝毫。
箫声一起,这些黑狼军士都知道,那个骑着红马的白发杀人狂魔来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在那柄无比锋利的巨剑下人的是谁……
帅营内,十余名大将长跪在马九阴的身后,那名被卢销愁放回来的吐蕃大将,神情惶惑地道:“禀大帅,这一路之上,被那魔鬼斩杀的大将共二十余名,军士近千,如此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兄弟死在那魔鬼的剑下……”
马九阴神情阴鹫地负手而立,道:“马刺儿,你的鹰儿死了,你就不想为它报仇吗?”
马刺儿浑身颤抖地道:“鹰儿死了,刺儿很心痛,可是刺儿不希望大帅因为一个女人,而害死更多的兄弟,大帅,你将那女人放了吧!”
马九阴冷冷地问道:“你畏惧了?”
马刺儿低垂着头颅:“大帅,他说不论您逃到天边,也不会放过您……”
马九阴阴鹫的脸,忽然一仰天大笑,那笑容却让在场所有的大将心头生出一阵剔骨般的寒意来,只听马九阴大喝道:“马刺儿,你的畏惧,让黑狼军数十年血战,炼就的无畏血胆,如初春的雪一样,融化掉了!”
铮地一声,马九阴腰上马刀出鞘,寒光划过马刺儿的脖子,血喷了马九阴一头一脸。马九阴一手提着马刀,一手提着马刺儿的头颅,大步地向帅营外走去,身后是吓得四下扑滚一地的众大将。
大营外,马九阴一手高举着马刀,一手高举着马刺儿的头颅,发出一声如狼般长嗥……
呜嗥……
马九阴的长嗥声起,数千黑狼军纷纷高举着马刀,立时以长嗥响应,整个黑狼军大营里,竟是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一片狼嗥……
呜嗥……
呜嗥……
呜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