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寂夜笼罩了这片广袤的田野,星暗月隐,一丝风声都隐匿无踪。唯一坐落于远郊的这所民宿大半都陷于黑暗,而独独亮着光的正屋却像是被这浓重的夜晚吞没了一般,悄然无声。
“咳咳咳咳咳咳!”
“爷爷,你没事吧!”男孩稚嫩的声音满是担心。
“咳咳咳!没事,稍微着凉了。”李老爷子拍拍男孩的头安慰。
“那我把窗户关上好了。”说着小鹅子走向窗边踮起脚准备关窗。却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进来,将半掩的窗户“砰”地吹开,完全没料到的小男孩被窗户打的一个趔趄向后坐倒,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
诧异的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正满脸温柔的看着他。
“你……”
“怎么是你!”
还不等男孩出声,爷爷就惊恐地叫出了声。
那女人抱起斐萼缓缓转身,冲着李老爷子清浅道:“公公。”
李老爷子这时才反应过来,随机怒道:“你怎么还活着!”
讹兽苦涩地笑了笑:“我现在是鬼魂。”
“你……”李老爷子怒意却不减,仍然想说什么,却被讹兽挥手打断。
“我现在时间不多,”她语气急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递给斐萼,“快喝了。”
男孩懵懂地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看她,又看向爷爷。虽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但是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让他信任她,情不自禁伸出胳膊环住她的脖颈,想要埋头进她温暖的怀抱撒娇。
讹兽几乎止不住眼泪,这是她最爱的儿子啊!是她和她最爱的人留在这世上的宝物,是他们爱的见证与结晶。
可鬼魂是无泪的,泪还未流下就化作雾散在空气中。
她定了定神,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时间不多了。
于是催促孩子:“快喝了。”
那莫名的爱与亲近让男孩下意识就想喝下,可那诡异不祥的颜色却让他心生胆怯,仿佛是恶鬼在狠狠盯着他。
孩子最是纯洁,尤其对“不干净”的东西敏感至极。
这一犹豫,瓶子就被爷爷抢下。
“娥守,你想给我孙子喝什么!”老人一脸警惕防备,“你害死我儿子还不够,现在又回来祸害我孙子吗!”这是老人一辈子的心伤,自己心爱的儿子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害死的。和她结婚不到一年,身体便急速衰弱缠绵病榻,没过多久就去了。
人妖结合,即便不自愿,妖气也会不由自主的伤害人脆弱的身体。
李老爷子说着又想抢回孙子,娥守害怕争夺间伤害到斐萼,就将他放下揽到身后:“我承认是我害了子然,可是,这孩子也是我儿子啊!我怎么会害他!”
“你闭嘴!”李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的敲击地面,“妖性无情啊!你难道当初不知人妖结合会将自然害死吗?!我们这些普通小民不清楚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我不信你会不清楚!”
“我,我……”娥守嘴里泛起苦味,“我确实是知道的……但我太爱子然了!我真的真的不能离开他!”
李老爷子举起拐杖就想打,可却打在了空处,娥守的身影虚晃了一下又凝实起来。
“我现在是鬼啊……”
而在娥守背后的斐萼却愣住了,呆呆地抬头望着娥守:“‘我儿子’是指……你是妈妈吗?”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你是我妈妈吗?”
娥守现在完全顾不上回答斐萼的疑问,她知道噬骨不一会儿肯定会追来,要赶在她到之前给斐萼喝掉,哪怕只是活一百年也好,哪怕为了这短短百年,代价是永生永世在无间地狱受煎熬她也无怨无悔!
这世间,抛开其他不说,最伟大的莫属父母给予孩子的无私无畏的爱了。
她乞求着老人:“快给我吧!我绝对不会害斐萼的,这是给他治病的!”
可老人固执己见,不肯将瓶子交出。娥守无奈,可时间实在紧迫,正准备下手抢夺,却听一声呼啸由远及近,似是瞬间就到达她头顶,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将她扑倒在地,随即金色的锁链缠绕上她的四肢,并生出长达数寸的尖锐的金刺狠狠插进她的穴脉将她牢牢束缚,微一动弹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仍然挣扎着向斐萼蠕动,乞求地看着老人:“求求你给斐萼喝了吧!我绝对不会害他的!”
也许是被眼前的惨状震惊,也许是她眼中巨大的悲痛与期盼让老人放下戒心。可刚向前一步,却被扑倒娥守的巨大的白色老虎样的动物一声大吼吓了一跳,颤巍巍的手没抓紧,那瓶子便向地上掉落。
娥守绝望的闭上了眼,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瓶子碎裂的清脆响声。睁眼一看,只见噬骨的鞭子灵巧的将瓶子卷了回去,轻轻落在白皙的掌心。
娥守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提起来。心中思量着怎么才能说服眼前这个女孩将药给斐萼喝下去。心思一转,便想落泪。
“这位大人,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得轻饶,可,可是这孩子还小啊!他的未来还……”娥守声情并茂,虽然抱着欺骗的心思,可话却是真的,说着说着眼泪更是止不住,眼角弥漫着雾气。
噬骨不屑嗤笑一声,冷冷瞥了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恶鬼,眼角又瞄到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的爷孙俩。
食指一勾,便同恶鬼一同消失了。只留下呆愣的爷孙俩,只以为是一场梦境。
长白山脚下,现在已是离村子百里的地方,荒无人烟。
噬骨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然后轻轻落地,任由动弹不得的娥守摔在地上。然后凌空画符:“派个人来,抓到了。”
“哟!噬骨啊!这才几天你就抓到了?”一个不正经的声音传来。
噬骨轻轻皱眉:“墨辊?怎么是你?”
对方轻快愉悦答道:“城南有点事出去了,我来坐一会儿阵。”
实际上,自墨辊被全军通报去洗衣局“义务劳动奉献”后,洗衣局的雌性生物数量便长了两倍有余,不光军中女性,甚至还有拖家带口去的。在经历了一日惨无人道的围观后,墨辊心神俱疲,冲顾城南大发牢骚后,顾城南“仁慈”地“下旨”:明日起至墨辊惩罚结束,任何女性不得接近洗衣局。
墨辊心中称赞:不愧是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可没想到,第二天,洗衣局没有女人的踪迹了,反而进进出出都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