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寻龙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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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丛林里,野鸟扑棱着翅膀,窸窸窣窣的在翘楞楞的如同鬼影的枝桠间飞过,惊起已枯黄的落叶。
天上挂着一弯毛月亮,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遍地是腐烂的枝叶,早已掩埋了一条深邃的小道。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卷起一阵风,似乎是什么东西疾行而过。
在寂静的丛林间,细微的声音像是太平间的电锯,足以锯开一切的安宁。
隐隐约约,一点幽蓝色的火光从丛林深处蔓延过来,似一颗夜明珠,从黑龙腹中吐出。
终于,一双黑靴踏碎了落叶上的薄霜,晶莹的冰屑随着黑色的脚步,一路疾驰。那是一个披戴黑斗篷的人,阔大的帽沿将这人的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
斗篷人的手里提着一盏很陈旧的风灯,锈红的铁丝固着发黄将近破碎的挡风膜,里面燃着一簇忽明忽暗犹如鬼火的蓝色火苗,上蹿下跳着。
那人背上背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细长的东西,像是一把古兵器。
突然,那斗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住脚,头微微的偏了偏,像是要回头看什么东西。
“啪!”风灯跌落,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黑魆魆的林木间,没有脚步声,猫头鹰尖利的嘶鸣声断断续续,谁的呼吸绵长而窒息。
黑暗与寂静也不过是一道闪电,短促,也同样令人惶恐。
一盏心悸的狼眼手电的打起,像是一根炸药包上的导火线,顿时整个丛林亮如白昼,无数支狼眼的手电光惊慌失措的在丛林间四处扫视,最后,全部聚集的打在一个黑色人的身上。
在刺眼的灯光下,那人淡漠的抬起头,隐在衣袖中的手缓缓抬了起来,那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却苍白的有些可怕。
褪去了阔大的斗篷帽。露出一副巨大无比的“W”形的贴面全包墨镜,几乎可以遮掉斗篷人三分之二张脸,只留下了嘴唇和下颚,露出来的部分皮肤惨白惨白的,就像是刚从太平间里倒腾出来。但从那张精巧的下巴,勉强看出这是个女子,且年龄不会太大。
所有的隐藏在灌木丛中的黑衣人持着枪,包围过来,将斗篷人围在中央,无数枪口对准了她。黑衣人中,走出一位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里面衬着一件雪白的衬衣,格外扎眼。
“封邪,恭候多时了。”
斗篷人的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西装男子的身上,似乎及其不屑,轻蔑的牵起嘴角的弧度。
莫恒双手很随性的插在裤袋里,姿态优雅,慢悠悠的开口,“这样,你交出蠪邪剑,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妹,否者……”莫恒指了一圈那些冷冰冰的枪口。
封邪凉凉的扫了一眼,冷嗤一声,并不将那些足够放倒十只大象的东西放在眼里,“同门?莫恒,你以为,你还有这个资格吗!”
“我确实没这个资格,”莫恒耸耸肩,“我承认,道上所有人也都承认,封邪,你确实是继黑太子神荼之后,最有能耐的馗道之人。可是……”莫恒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冲锋枪或轻机枪,泛着黑色光泽的金属外壳在黑夜里如同死神的黑袍,长长的拖在地上,施施而行,“任你再有本事,这些军火,你挡得住?”
封邪并不忌惮,“莫恒,你晓得我的脾气。”声音冰冷冰冷的,像是一堆冰渣子,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莫恒也不畏惧,挽起袖口,点了点头,“自然晓得!对你而言,馗道门规等同儿戏,杀人……自然也是。所以,今儿个的事儿,我们谁都明白,不能善了。对吗?”莫恒反问一句,有点儿挑衅的味道。
要知道,眼前这位跟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那位差不多,她杀的人,累计到如今,早已过千。鉴于有了个师兄“黑太子”,道上的人也给她封了个称号:血衣侯。
血衣侯是战国时期秦国的一位王侯,他曾是一袭白衣,在一场战争中,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因为杀了太多的人,一袭白衣染成了血色。所以被王封为了血衣侯。
他心里很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地狱的使者。他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来拦她。
封邪抬起脸,“莫恒,你还算是馗道人,师傅说过,同门不许火并,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莫恒却摇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很抱歉,今日拿不到蠪邪剑,生路我是不会走的。”
“好。”封邪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莫恒,你一心寻死,我也不好拦你了。”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呼啦”一声,她伸手甩掉身上那件斗篷披风,黑色的斗篷在空中搅起一阵浑浊,精瘦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中。
封邪反手从后背上抽出一把剑,正是那块黑布里包着的那把。剑身上下闪着古老的青铜色,剑面上是繁复不清的古朴的纹路,那是引血槽。
“那就按馗道规矩,拔剑吧!”
莫恒左手按上腰侧,抽出一条墨色的软剑,剑本身软如柳枝,在他手中一转,却化为一道利刃,闪着锋芒。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轻举妄动,这种情况,比的是耐力,谁先出手,谁就先露破绽。虽然封邪并不觉得自己有破绽。但是,莫恒居然敢带着一群连半斤八两都不到的喽啰来挑衅,跟他单枪匹马走单骑是差不多的,她就不信他背地里没搞什么手段。
就这样站了几个时辰,封邪深谙此道,还没什么感觉,但莫恒已经到了临界点,最先出了手。
左手一条,软剑便朝着封邪刺过去,他是左撇子,所以用左手比一般人用右手还要来的灵活。
而封邪,她就像是一只金钱豹,动作敏捷的完全超出了人体限制。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出手,模糊间,那道纤细的像一根筷子的身影如同幽灵,飘移着左冲右撞。看似毫无章法,却次次避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