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拍了拍她,道:“不看了,咱们走。”
说完,两人一猫腰挤出人群,背着行囊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去。
“小姐,听说七月楼的玲珑糕特别好吃,要去瞧瞧吗?”大街上,两人吃着包子边走边逛,莺歌狼吞虎咽地问。
“去,为嘛不去?”人活在世,唯有美食和自己不能辜负。舔手指,卫卿斗志昂扬地道。
卫傅两家从丽正门进了宫,一左一右地朝永和殿走去,公公在前,卫臣在后,顶着面纱遮着面的薛盈盈在最后面,双手藏于袖中,三寸金莲一步一婀娜,风一吹,面上的轻纱摇曳,五官容颜也在那轻纱里若隐若现。
卫臣扭头看一眼薛盈盈,瞧着薛盈盈这身段和气场,登时长吁短叹,同样是闺女,一个丫鬟都能生出比她闺女好的身段来。
对面,一身乌金袍子的傅子烨走在最前面,玉冠束发,面色宁静,身后跟着谢放和唐傲,唐傲是个闷葫芦,冷着脸目不斜视地跟在谢放后边,谢放不老实地东张西望,伸长了脖子瞅对面,恨不得把薛盈盈脸上的面纱瞪飞了。
“怎么还戴着面纱,莫不是丑得没法见人了?”谢放嘀咕一声,眼珠子一转,身子往后一倚,斜眼问唐傲,“看见了吗?卫老贼那闺女到底长什么样?”
唐傲面无表情地抬眸看谢放,懒得搭理。
被谢放偷窥着的薛盈盈眼角一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灵活地一转,瞥对面一眼,目光掠过唐傲和谢放落在傅子烨身上,谢放等人想要将她看个清楚,她倒想把傅子烨看个明白,当今朝野势成两股,一个是卫家,一个就是傅家了,能与卫太师势均力敌的并非等闲之辈,她倒想看看,那傅子烨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她正看着,路走到了尽头,两股人朝着永和殿聚拢走去,她与傅子烨擦肩而过,只是擦肩的一瞬,她抬头看去,看见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登时愣了愣。
傅子烨的眉黑而浓,眼珠黑白分明,可是那黑里透着股邪劲,薛盈盈说不出他五官哪里胜于旁人了,可是那张脸就是好看得很。
薛盈盈正胡思乱想着,卫臣忽然停了下来,一旁傅子烨等人也停了下来,门口公公进去通禀,没一会便出来,请了众人进去。
永和殿里太后也在,见到进来的薛盈盈立即高兴地招手,喊:“来,阿卿,来哀家这边坐。”
薛盈盈吓得心里一跳,还没回答,卫臣上前禀道:“小女近日偶感风寒,身体有恙,怕污了太后凤体。”
太后道:“怎么染了风寒呢?瞧过大夫了吗?稍后我派太医给你瞧瞧,抓几味药,调养调养。”
卫臣与薛盈盈慌忙欠身谢恩:“谢太后关心。”
一旁,皇上看傅子烨和卫臣,满意地抚掌笑道:“这真是一桩良缘美事啊,傅爱卿乃我周昌之栋梁,卫爱卿乃我三朝元老,一个是朕的左膀,一个是朕的右臂,卫卿又是朕的义妹,这真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啊。”
卫臣与傅子烨同时谢恩,皇上赐座,众人入座,薛盈盈坐傅子烨对面,隔着面纱看对方,却见对方始终嘴角噙笑,目光却扫都不曾扫自己一眼。
也是,娶一个劲敌的女儿,想必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茶过半盏,太后携薛盈盈去御花园赏花,说是赏花,却是些出嫁从夫三从四德的说教,在太后看来,卫卿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歹是义女,也算半个闺女,就是做戏也得把戏给做足了。
御花园很大,薛盈盈第一次来王宫,跟在太后身后转得有些发晕了,一拐弯的功夫,太后等人就不见了,她焦急地东西张望,慌不择路地乱闯起来。
正走着,迎面一头撞入一个人怀中,她来不及道歉,对方笑吟吟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哪里来的雀儿,如此地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薛盈盈眉一皱,顿生反感,抽手低声道:“公子请自重。”
“自重?你自己撞过来却让我自重,到底是本王不自重还是你不自重?”他存心刁难,轻佻地笑着打量眼前的人,伸手去挑她的面纱,道,“怎么戴着面纱?怎么,丑得没法见人?”说着,他挑开她的面纱,薛盈盈如触电般吓得后退,却还是迟了,面纱被他勾起,她惊慌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很快隐入面纱中。
“王爷请自重。”她吓得后退,心砰砰直跳。
他眼角一勾,轻嗅手指存心调戏,邪笑道:“胭脂美人芙蓉靥,这美人的罗裳就是香啊。”
薛盈盈登时又羞又急,涨红了脸,这般的浪荡子,她想骂又不敢骂,只得咬紧牙关,扭头就走,谁知对方以闪身,挡在了前,调笑道:“话还没说完,这是要去哪?”
薛盈盈急得跺脚,突然,身后一个人影笼来,挡在薛盈盈面前,道:“皇上等王爷许久,王爷怎么在这?莫不是也迷了路?”
“傅大人。”看着来人,他眯眼一笑,咧齿露出两颗虎牙来,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邪肆,“王宫复杂,烦请看好自己的夫人,这要是走错了地方,可是要吃亏的。”说罢,他沉笑着拂袖扬长而去。
薛盈盈松了口气,感激地抬头看傅子烨,他轻扫她一眼,问:“迷路了?”
薛盈盈窘迫地低头,微微颔首,像个做错事的女孩。
傅子烨收回目光,道:“跟我走吧。”
二人穿过御花园往碧落湖心亭走去,跟在傅子烨身后,薛盈盈忍不住抬头打量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一口气,若他不是傅子烨,她不是薛盈盈,那该多好。
薛海从小就教育她,不属于自己的不要肖想,做奴才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主子怎么说,奴才怎么做,所以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同卫卿的区别。
只是,谁都有做梦的权利,那些求而不得的,也就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