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能用法力,夜星身体也还没有完全复原,三人一行只是慢慢赶路,游山玩水一般。夜星好像和若彩很是投缘,两人一路谈天说地,倒是万俟翔像是多余的人,被晾在一边。偶尔切磋乐理,夜星不愧有紧那罗的一半血统,俯首拨弦,行云流水声声入耳,金玉琳琅之声久久徘徊……夜星说是母亲所教,若彩不禁唏嘘,无缘见到静月公主真是此生一大憾事。
马上红妆,飒飒英姿。
“夜星,交战的双方是你的至亲,你……会不会很为难?”若彩问。
“叔叔一直都对我不冷不热,这次还把我当作战争的筹码,我很心寒……”
“那你是站在雷诺这边了?雷诺和静月公主手足情深,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毕竟,他是你舅舅啊!”
“舅舅?我从未见过。况且,我还是敌国的公主,他爱我母亲,却恨我父亲,他会怎样对我,我也不知道。”
“其实,雷诺是个很特别的人呢!”若彩不由想到那晚湖边的雷诺,嘴角上扬,只是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心情又瞬间跌落谷底。
“哦,是吗?”夜星打量着若彩细微的变化。
这一切,却都巨细无遗地落在了万俟翔眼中,心绪开始烦躁起来,手中缰绳一抖,青骢马长嘶而去。
“翔,你等等我们啊!”若彩夹紧胯下的紫骝马,加鞭追了上去。
如雷霆乍惊,是千军万马的声音,不远处黄沙滚滚,遮蔽了一切,只听见迷雾中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呻吟声,那该是怎样的情景,血溅三尺,怒目圆睁,遍地是同伴的尸身或是砍落的肢体。
若彩气喘吁吁地跑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万俟翔身边,“翔……”
万俟翔出神地想着什么,多年以前,自己也曾在相似的战场里奋力斩杀,血色染红了银色的铠甲,千万尸骨堆积在脚下,只是为了一个人,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多久了,久得快要不记得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走……”万俟翔策马走进迷雾,若彩紧跟其后。
两军交战,哀鸿遍野,鲜血染红了土地,折断的刀枪矛戟落了一地。阵中一抹蓝色的身影分外醒目,一路冲锋斩将,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雷诺手中的剑寒光凛凛,映出眼瞳里浓重的杀气,目光直射敌方阵营里身着玄黄战衣同样勇猛的威武将领。
“没想到,鹰隼也来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万俟翔云淡风轻地说。一旁,夜星也骑着马赶上来了,蹙眉凝视着阵中两人。
雷诺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夜叉战士深受鼓舞,勇猛异常,一路砍杀,甚是无敌。雷诺放下宝剑,反手抽出马鞍上的弓,架上羽箭,单目瞄准了正屠戮天雷士兵的鹰隼,箭旋即飞出,光束般从中间混战的骑兵上空穿过,鹰隼只觉前方一道疾光直逼自己而来,暗叫不好,却又躲闪不及,一侧身,羽箭深深刺入右肩,顿时半身皆被鲜血浸透,裂骨得痛。天鹰一看鹰隼受伤,一时士气大衰,慌乱后退,溃兵之势乍现。
鹰隼眼见手下慌乱后退,忧愤难当,运力忍痛折断肩上的箭杆,大声吼道:“雷诺,你看我手中是何物?”龙吟般的咆哮,盖过了千军万马。
雷诺定睛一看,鹰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玉镶金雕花的盒子,很是精致。透过硝烟,雷诺依稀可以看到盒子上嵌着的月牙形的白玉,那时静月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雷诺脸色大变,额上青筋暴起,狠命地紧握着弓箭,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
“那是……”若彩不解是什么能让雷诺愤恨至此,他不是一向都很会控制自己吗,为什么?转眼再看夜星,也是满脸苍白,白皙的手指蜷曲着,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现出隐隐的红迹。
“夜星……”若彩呼唤,“你……知道……那盒子是……”
夜星无力地喘息着,含恨地看着远处的鹰隼,“那里面……是……母亲的……,是母亲的……遗骨……”说罢便觉天旋地转,一头从马上摔下。
雷诺隐忍的怒吼:“鹰隼,你想怎样?”
鹰隼受了雷诺一箭,体态虚弱,却面露得意之色,“我要,天雷,还有,你的命。”
“就凭你?”
“静月这等倾城佳人,死后尸骨无存,真是可惜了。”一松手,手中玉盒徐徐落下。
“不要!”
就在跌落地面的前一刻,鹰隼稳稳地抓住了玉盒,“让你的人后退一百丈,你,不许动!”
雷诺一挥手,士兵如潮水般退去,只身一人立于阵中。
“很好,很好。”鹰隼大笑。
却就在一瞬间,阵中突然大雾涌起,雷诺和天鹰的人都被大雾所包裹,什么都看不见。
“天雾术”万俟翔拧眉,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若彩安置好夜星,走到阵前,先喃喃念了一段咒,而后大呼:“风来!”大风呼啸而至,浓雾却丝毫不减,若彩又恨又恼。
“龙族人下的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万俟翔安慰说。
不消多时,浓雾自己渐渐淡去了,却什么都看不见了,雷诺,鹰隼,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