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人,不是你非要给他奇珍异宝,他就一定会收下。
乳娘抱走孩子,唐筠宁领着自己的儿子舫哥儿来了。舫哥儿才学会走路,屁颠屁颠地跟在金玉身后,模样可爱极了。
“怎么不见熠哥儿和晟哥儿?”唐筠宁问。
金玉笑道:“卫少奶奶还说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才来,孩子已经抱出去了。”
唐筠宁撇撇嘴,来的次数多了,大家的脾性彼此都明白,倘若不知道,金玉说话也就不会这么随意了,“我也想早点儿来,可昨晚累了,没起来。”
呃……这话儿也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金玉不是笨丫头,怎么会不明白她话中蕴含的含义,脸憋得通红,一转身去外面了。
唐筠宁看着她,大笑不已。楚乔烟也笑着摇头,“也不害臊,人家还是小姑娘,该忌讳些。”
“也只有你身边的丫头才这么单纯呢!你不知道,我昨天才发现,我屋子里有个小丫头起了别样心思……”想起这件事,唐筠宁心里还堵得慌。
楚乔烟也大概猜到了,一定是唐筠宁心里不满,卫绍翰懒得用语言解释,直接采取行动!看看她满脸桃花的样子,大概早就不生气了。
唐筠宁语风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身边丫头大了,也合该要放出去。我瞧着金玉也有十六了吧?”
楚乔烟点点头,不过她觉得十六岁太小了,如果嫁人马上就坏了孩子,那多危险啊。
“我想着等她们十八岁了再说。”
唐筠宁不赞同地摇摇头,“一般都是二十岁的,十八岁你要吃亏。”
外面有丫头进来:“卫少奶奶,要开席了,昭二奶奶请您过去。”
楚乔烟就催促唐筠宁过去用饭,这边婆子们也摆了饭菜,终于不再是那些补品了,加了几样蔬菜。
刚刚吃了饭,乳娘将孩子抱回来,楚乔烟让放在床上,就吩咐她们也下去吃饭。
两个小鬼头被闹了一上午,这会儿沉沉地睡去,楚乔烟就歪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发怔。已经快一个月了,前方战事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书信回来,尹凉……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近,楚乔烟睁开朦胧的睡眼,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是尹凉噙着笑的眸子,嘴角上扬,勾勒出一副纨绔形象。楚乔烟记得,他身上的衣裳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那个时候,他偷偷摸摸地从静园正屋拿了东西,被楚乔烟撞见,最后他还气急败坏地写了借据。
是怎么一点点改变了对尹凉的看法?楚乔烟琢磨不出头绪来,只伸出手去触摸,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心头一震,再看他时,他满身的血迹,鲜红的颜色,让整个世界都染上了红色。紧张、害怕各种情绪充斥着整个胸膛,想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奶奶,少奶奶……”
是金玉,楚乔烟睁开眼,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境,现在醒来了,在梦里出现的那些情绪却依旧存在于胸膛里。
金玉紧张兮兮地问:“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楚乔烟怔怔地,半晌才摇摇头,“做了梦,没事儿。”
金玉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可吓死奴婢了。对了,刚刚琥珀过来说,二小姐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大太太屋里。”
楚乔烟放下心里的不安,问道:“路上可好?”
金玉皱着眉头,“琥珀说路上倒没发生什么,只是二小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看来在法兰寺是受了些折磨的,希望她没有变本加厉,是真的学乖了,变好了才好。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两个小鬼还在睡,金玉低头一瞧,惊奇地发现他们竟然在吐泡泡!
刚刚穿戴整齐,梳了头发,就有人来辞行:“就不打扰了,改日有空再来。”
楚乔烟送到秋爽斋门口,昭二奶奶和她一同返回,“二妹妹已经到了。”
楚乔烟点头表示知道了,昭二奶奶微微偏头看了看她,眼珠子转一圈,“她在大太太屋里,弟妹去瞧了,眼睛都哭红了,一直抓着大太太的手不松开,也不说话。”
昭二奶奶无非是想表达一个问题,这尹薇现在是来了,可她该住在哪儿呢?跟着老太太去那边,还是跟着大太太住在这里?楚乔烟也很烦恼这个问题。而昭二奶奶的意思很明显,十之八九是要跟着大太太住在这边了。
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楚乔烟很想把这些尹家人都赶出去,不过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他们都是尹凉的亲人,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不应该的了。尹薇来了又如何?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就算不嫁人,也没有长期住在哥哥家的理儿。
深吸一口气,楚乔烟笑眯眯地看着昭二奶奶:“今天多亏了你,也不知晚上还有多少客人?”
昭二奶奶连忙道:“走了一小半,晚宴安排在申时末,大概还有十五六桌客人。那边戏快散场了,弟妹过去瞧瞧。”
楚乔烟盯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而昭二奶奶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啊,自己是帮她的忙,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她的下人?晃晃脑袋,前方一名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赶来:“二奶奶,可算找着您了,快开席了。”
于是,昭二奶奶告诉自己,自己是有用的,瞧瞧,连这里都离不开她!
至戌时三刻,秋爽斋终于安静下来,只有昭二奶奶和娘家大嫂马氏,楚乔烟看着她们:“辛苦了。”
马氏微微一笑,昭二奶奶道:“都是一家人。”
老太太和二太太等人还没有离开,都在大太太屋子里,一概丫头婆子都在院子里守着,尹秀、尹竹也退了出来,原本尹秀要拉着二太太一起的,可她拗不过二太太。
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在软踏上,神色严肃,目不斜视,眸子射出一道冷光,打在尹薇身上。
尹薇瘦了很多,端端正正地跪在下面,微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倒下,比一直病魔缠身的老太太看起来还要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