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四人,皆是神色肃穆,尹凉摇头,正色道:“岳父大人不必顾忌这些问题。”
意思很明显,尹凉没有也不愿卷进这一次的夺嫡风波中。而淮南总兵窦大人,也在等一个时机,他现在急躁回来,皇帝势必会夺了他的兵权,倘若对皇帝的决策不满,他手里就没有了能牵制的筹码。
楚大人怔了怔,方才明白了尹凉的意思,气氛随着他眼角的笑意,慢慢扩散。年轻人也是不能小瞧的,楚大人也主张不参与这一场风波。
无论皇帝最后的决定如何,窦家与忠勇侯总有一方是不满意的。这个话题揭过,楚大人想起另一件事儿,“尹大人当初也是为大局着想,纵然胜券在握,他谨慎一辈子,势必也不愿见到你冒险行事。”
说的是尹凉被驱逐出族这件事,楚大人希望尹凉还是该认祖归宗,不该继续这么下去,不但对仕途有影响,也对名声有影响。
尹凉态度谦和恭敬,“岳父大人的教导,晚辈铭记于心。”
接下的谈话就轻松多了,楚令霄决定回翰林院,楚令晖也准备去挂个空缺,并不希望通过尹凉的关系谋一个较好的职位。
接近午时,四人从书房你出来,尹凉过来拜见了楚夫人,楚令晖过来邀请他去东次间用饭。睿哥儿缠着尹凉,也跟着去了。
这边屋子用饭的就只有楚夫人、楚乔烟、马氏三人。吃了饭,楚乔烟才让金玉把带的礼物拿过来,一一派给了马氏和睿哥儿,马氏是一套点翠赤金头面,和一对手镯,四对戒指。睿哥儿的是一把赤金寿桃落缨,和一只赤金小老虎,另外有几匹宫里赏赐下来的上品料子,给了楚夫人,留了两匹给了马氏。
东西不多,却摆了满满一桌子,楚夫人又告诫楚乔烟要节俭,万不得铺张浪费。楚乔烟虚心受教,直到下午申时四刻,才离开楚家回去。
上车前,楚夫人突然把楚乔烟叫到僻静的地方,背着众人叮嘱她:“是不是你的问题?还是找大夫看看吧,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非常的忧心忡忡。
回去的路上,楚乔烟满脑子就剩三个字——生孩子!
皇后的问题是生孩子,楚乔烟的问题也是生孩子,看来她们还真有点儿同命相连。
即是过年,就少不了一些应酬。从第二天开始,楚乔烟和尹凉就没有闲下来,无论新贵还是京城的世袭大户,总有一些人家少不了要亲自拜访,游走在皇后派与太后派之间,说话处事样样都得谨慎行事。
过了大年初九,才慢慢清闲下来,而尹凉从大年初四就去当差了。因为立储一事,弄得京城许多人家都不得安省,皇帝在年前就说过,这件事来年再议,如今年也过了差不多一半去。宫里还是没有消息传来,那些按耐不住的,少不了想通过楚乔烟来打听皇帝的决策,毕竟在众人眼中,尹凉在皇帝身边,应该是最早知道的哪一个。
尹凉也确实知道皇帝的意思,这些天他也是忙着预防怕因为这件事而引起京城暴乱。楚乔烟深知里面的厉害关系,纵然心里也很想知道,却始终没有问。
看尹凉谨慎的样子,也知道,无论皇帝做什么样的决定,势必都会引起一场风波。
紧张的气氛早已经让年失去了年的味道,表面的平静却也无法将暗地里的风波掩饰起来。已经有几家与忠勇侯走的比较近了,都是世袭大族,甚至包括当今圣上的姑姑平宁长公主。
局势越来越紧张,大有千钧一发之势。
楚乔烟放下手里的针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身边的金玉连忙道:“还是歇歇吧,都做了一个时辰了。”
楚乔烟看了看手里的小孩衣裳,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血来潮想学裁缝。就照着睿哥儿的身形裁剪,现在刚刚才把袖子缝好。“还想着做好了拿给睿哥儿穿,看样子是白做了,就我这速度怕是要夏天才能做好,可偏偏做的是春裳。”
金玉抿嘴笑道:“人家都是从小孩儿的裹兜开始学,偏偏少奶奶要学做衣裳。要不,少奶奶还是从小孩儿的裹兜开始学吧,少奶奶刺绣好看,裹兜做的一定是最好看的。等少奶奶……”
后面的话没有说话出来,楚乔烟看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金玉,笑着摇摇头,手就不知不觉地放在小腹上。她虽然是都护将军夫人,下面有一大群婆子丫头伺候,还是没有那个习惯把自己的贴身物件拿给别人洗,特别是那个东西,加上她的小日子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日子,每个月或早几天,或晚几天,所以金玉这个贴身服侍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小日子已经推迟十天没有来了。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暖暖的感觉很奇妙,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金玉诧异地看着少奶奶,平日里少奶奶的笑容就很温和,可是跟现在不同,好像脸上发光一样,只要看着也会跟着会心笑起来。
细细的阳光从窗棂子照进来,烘托出一室温暖。
尹凉从外面进来,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人儿,视线就落到她手边的活计上。那是小孩子的衣裳,眼睛微微有些刺痛,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什么楚乔烟就是没有怀孕。
立刻收拾起有些烦躁的心绪,尹凉抬步走进来,金玉瞧见,连忙福福身,“大少爷回来了。”
楚乔烟就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尹凉身边,替他脱去外衣递给金玉,一边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尹凉有些疲倦,在软榻上坐了,才道:“今天没事儿就提早回来了。”
神色多少比平日淡了许多,楚乔烟心里怪郁闷的,倒了茶送过去,“那就好好休息,一大早就起床了。”
尹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着楚乔烟坐下来,复又拿起矮几上作了一半的衣裳袖子。
“给睿哥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