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桂花巷宅子里的大太太和楚乔烟,也被这些姑姑、婶子骚扰不休。房妈妈对此,只得叫大虎死死守住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五六天,那些亲戚族人终于知道发脾气也没有用了,要想办法补救,或者说找人去打听京城的情况。
因此,楚乔烟这边根本不用等自己人送消息回来,只要找人去尹家门口转转,就能听到最新的消息。
新帝终于采取措施,要消弱北信王的势力……
京城又有那些大家族受牵连入狱……
诸如此类,却一概没有尹家的消息,也没有尹凉的消息。
尹凉是小虾米,新帝暂且还注意不到他,何况尹家素来与各大家族保持距离,又是文官,翻不起大风大浪,目前还不值得新帝关注。
然而越是这样越令人不安,你说不管是生是死,总该给个信儿吧?这么担惊受怕的等着,简直比死还难受嘛!
这些消息楚乔烟一概不敢告诉大太太,以前不喜欢她,但她始终是尹凉亲娘,是自己的婆婆。现在,因为尹凉的事,又病成这样,话都说不出来,完全形同废人,再多的怨恨也没了。何况,楚乔烟对大太太也没有多少怨恨。
银玉和王妈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大太太扶着坐起来,她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各处,两人也不敢松手,就这么一左一右的抱着她。
楚乔烟从金玉手里接过药,舀一勺送到大太太嘴边。大太太只紧紧闭着嘴,不肯张开,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每回喂药她都不肯喝,即便好不容易让她喝了,她也会照例吐出来。
这种病楚乔烟也不相信中药能治好,可她又不大吃饭,这药里加了保命的人参,好歹还是有些营养,能保住性命。如果,大太太就这样活活的把自个儿饿死,尹凉身上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状?
见她这般,楚乔烟冷声道:“外面所有人都希望尹凉去死,难道你也希望他死吗?”
听到楚乔烟这么说,大太太抬眼狠狠地瞪着楚乔烟,嘴里发出“哼哼”,更是挣扎着要动,却又动不了。
“你这样不吃不喝,难道不是希望他死?纵然最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世人会如何看他?”
大太太愣愣的,楚乔烟又加了把力,声音更冷了些,“既然你要置尹凉与不义不孝之地,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从明天开始,也不用请大夫来了,花的都是我的钱,到最后却落不下一个好,我还不愿意!”
大太太听了,隔了半晌,一双眼便落到那碗药上。又不甘心地狠狠瞪了楚乔烟几眼,到底还是把药喝了。
从大太太屋里出来,王妈妈朝楚乔烟道:“早该如此了,也不至于浪费了那么些药。”
对付大太太这种人,也只有激将法有用。楚乔烟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这日子到底何处是个头?
“哎呦!”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楚乔烟蹙眉望过去,来得不是别人,正是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的昭二奶奶。
昭二奶奶笑容满面,一边朝楚乔烟这边走来,一边打量着周围,嘴里念叨:“上次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也不好四处瞧,只依稀记得这宅子挺大的,屋子里的布置也不错。今个儿可算有时间来看看了。”
正说着就来到楚乔烟身边,楚乔烟还没从好奇中走出来呢!昭二奶奶怎么会来?这个时候,尹家不是该和她划清界限吗?何况,昭二奶奶也忙啊,忙着给尹昭争取该有的权利,比如,尹凉不是尹家人了,世袭爵位就该按大小顺序立尹昭为尹家长孙……
昭二奶奶的话非常的酸溜溜,见着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是好的,也趁机大大地奉承了楚乔烟一回。弄得楚乔烟以及金玉等人莫名其妙,她们可都清楚地记得几天前,凡是与尹家有关系的人到了这里,都好像是讨债的,嘴里说的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现在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啦?
众人愣愣的,昭二奶奶只望着她们笑,然后拉着楚乔烟坐下,亲昵地就好像她们是亲姐妹,“这段时间,也不是弟妹不愿来看望嫂子,关键是家里乱糟糟的,我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只得帮衬着她些,嫂子可千万别介意。”
楚乔烟茫然地点点头,忍不住腹诽,鬼才相信你的话呢!那天,大老爷宣布要将尹凉驱逐出族的时候,你还笑了呢!
“你说的什么话?如今我也不是尹家的人,你来看我,我知道你有心,不来看我也没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昭二奶奶听出她话里要划清界限的意思,讪讪地陪着笑了笑,道:“嫂子不知,弟妹为了大哥这件事儿,还找老太太理论,大伯确不该如此,何况还连累了嫂子。”
原来是为尹昭争取不到权利,就要尹荣也得不到?可是尹凉,不会是京城来的什么消息,她听漏了吧?
捕捉到楚乔烟神色中的意思,房妈妈立刻从屋子里出来,她不出来还好,一出来还真吓了一跳。
那些个三姑六婆一大群,少说也有十来个,又带着一大群丫头婆子,正热热闹闹地朝这边走来,前面带路的银玉朝房妈妈挤眉弄眼,再用非常不屑的眼神,斜斜眼,努努嘴,表示她非常看不起这群人。
房妈妈意会,转身进了屋,三两步走到楚乔烟身边,看着她的脸,忧心忡忡地道:“姑奶奶快去躺着吧,脸色又不好看了。”
昭二奶奶闻言,心里想,尹凉的事儿肯定会对楚乔烟造成影响,担忧也是对的,就算真的没什么,她也该表示一下关心,也就不过问真假,连忙扶着楚乔烟去里间床上躺着了,还安慰道:“别担心了,大哥会好好儿回来的。”
楚乔烟迷茫地看了房妈妈一眼,见房妈妈的眉梢向外动了动,就立刻明白过来。昭二奶奶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找她套近乎,一定是有什么消息从京城传来,既然她能知道,也不外乎别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