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雅突然停止了哭泣,她征征地俯视正下方的土堆,瞳孔放大,看着小灰,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她双手掩盖住自己的脸,没有让不争气的泪水落下。
她明显感受到了文轩的魔封之力,就稀稀拉拉地散落在正下方的土堆里。
很奇怪?为什么是分散的呢?
答案不得而知。
唤雅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哭,没有伤心,也没有去问小灰,文轩去哪了?因为答案只有一个:死了。她不抱有任何怀疑和希望,她确信,文轩是死了。因为很快,她也将步文轩的后尘化作那黄土。
她心里想:自己怎么还在计较这些小事呢?怎么还发脾气了?
小、、、小、、、小雅!不知小灰是沉不气了还是怎么样,他终于出了声。
嗯?唤雅兴奋地转过头,她很珍惜,珍惜还能活着的感觉,珍惜该珍珍惜的。现在她最珍惜的,是眼前这个戴着纯白面具的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和她最后一次谈话,这将是她对他发最后一次脾气,这将是她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我、、、我、、、小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你你!你什么你!和我说话什么时候那么娘们了?!唤雅故作一片生气状,她一个瞬移,到了小灰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然而,小灰呆立在原地,没有反应,就好像一个木头做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着,用鲜血横流的双手一把推开了她,他低下的额头,看不见唤雅惊讶的面容,看不见唤雅失望的神情,看不见她因为悲痛而颤抖的嘴唇。
现在,他有的:是痛苦,是内疚,和无尽的煎熬!
斥!他飞向地面,站在了土堆的面前。
唤雅收拾下了心情也跟了下去,现在,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会愿谅他…
唤雅!小灰背对着土堆,朝前方的仙女喊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听。
对不起!现在的我只能说这三个字,这无能而懦弱的三个字!
因为什么样的话语都代替不了我悲痛的心情,我该怎样才能得到你原谅呢?
不!你不能,也不该愿谅我!我是个罪人,我没有遵守当年的承诺,没有好好地保护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从那个人对你做了那种事后,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选择隐藏起来,默默地忍受这一切,我甚至,甚至能想像到你在夜晚哭泣的身影!
你隐藏得很好,你用你往常的乐观,活泼,用你平时的天真和可爱将你哀怨的另一个面深深的隐藏起来!
唤雅听到这些话很感动,只是她有些听不明白…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说不出的无奈,但是你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
小灰再次喊道,这一回,他单膝跪下,任凭沙尘飘落在他凌乱的头发上,他缓慢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唤雅终于看到了故人如今的脸,但她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苍白又无色的脸庞,没有一点污垢,微微有些扭曲,嘴唇已经裂开,却没有血,深陷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好像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一般,结在暗黑的瞳孔的四周,那憔悴而又略显沦桑的神色似乎在向世人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因为如此,令此时的小灰看起来,既像嗜血重归的恶魔,又像堕落凡间的天使…
小、、、小灰,你
唤雅,对不起!他打断了对方的话,深情地望着那个不知所措的女人。
我可愿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一想起你夜里孤单的身影,我怎能不难过,又该如何安慰自己?欺骗的了眼睛,欺骗不了自己的心。那个天地见证不老的誓言已经破灭。曾经我引天长吼要保护你的决心也已经消失,悲伤已经无法控制我凌乱的情绪,今天我跪地于此,自伤胸心一万刃!!!
话语刚毕,小灰身后的土堆开始抖动,一个高达四米高的士堆飞向天空,小灰青筋暴出,他大喊一声:给我去!
土堆爆开,在呼啸的风中再次散乱,又形成了沙尘暴,这下彻底迷住了唤雅的视线,她的周围都是夹杂着沙尘的风,令她完全睁不开眼睛,但很奇怪,即使她闭上眼,她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小灰,就好像是影像在脑海里播放一样。
小灰依然单膝跪立,他的泪水在风中飞溅…
夺的一声,那是刀冲击的声音,一把锋利的刀刃从沙尘中冲来,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小灰坚定的脸,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斥!和之前一样,又是皮肉被刺开的声音,不过,被攻击的人换了,攻击的方式也换了。
沙粒化作的刀刃,刺穿了小灰单薄的胸膛,从心口处进入,再出后背而出,小灰皱了皱眉头,透口的痛苦令他额头冷汗直冒,但他没有动,保持着这个姿势。
小灰化魔后的身体是恐怖的,这赐予了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伤口几乎瞬间恢复,但是有着一件异常恐怖的事:
第一把刀的身后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如同壮大的军队,九千九百九十九把刀锋冲击的声音是非常刺耳的,它令唤雅堵上了双耳,同时也冲破了小灰的耳膜,虽然那能在瞬间恢复…
这声音似乎成了沙尘的死亡奏鸣曲!曲中夹杂着它们狰狞的笑声,冲击暴风的力声,穿透胸膛的畅爽声,打破耳膜的无力声,还有,唤雅害怕而悲哀的哭声…
在沙尘暴的中心,有一个美妙的场景,有一名男子单膝下跪,跪在一名女子的面前,可惜,这不是王子与公主童话故事,这是一个内疚的人在赎罪的故事…
刀刃一次次地冲破…
伤口一次又一次地愈合…
冲破!
愈合!
再冲破!
再愈合!
就好像玩游戏一般。不过,没变的是痛苦,刀刃刺进胸膛的感觉是不会变的,也是无法愈合的。
他经受着,经受着这漫长而痛苦的一刻…
他的嘴角流下了鲜血,淌下的血液也流经耳垂,独有胸口上的血最为庞大而壮观,与之相比起来,就好像是汪洋的大海,源绵不绝…
终于,这漫长的“游戏”结束了,半分钟的时间,一万把可爱的刀刃玩腻了这种重复的游戏,它们停了下来,饱含笑意地看着那个颤抖的人!
扑地一声,他终于坚持不住,一把趴了下去,鲜血瞬间染色了大地,给大地穿上了最美的红装…
荒漠的午夜,形只影单,孤天的血月拉长了那一抹忧郁,视野里却再无故人的身影,苦涩与无奈迎合着指缝间流淌的心酸,一点点,一滴滴散落于足下。
回忆,只剩下那残破不堪的情景,让我无力再提起,努力去拾起那一片片飘零的记忆,却怎么也拼凑不起起曾经那些幸福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