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树的成荫的山脚下,墓地里聚集着前来扫墓的人们,每家人都在忙碌擦拭着墓碑后上着供,烧着香,嘴里面还不停地念叨着,那燃烧的纸灰随着阵阵的春风四处飞扬着,或许就是告慰那些故去的人们,今天是清明节,他们的后人来看他们了吧。远处的一座墓碑前,一个中年妇女蹲在那里哭诉着:
“都怪我啊,我不该那样去做,是我害了你…。”。
“妈妈,别哭了,都快二十年了,您就不要在难受了”。
他们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默默地掉着泪水,他转过身去,向一边走去,他远远地站在那里,从兜里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手拿打火机的手颤抖微微的才把嘴里的烟点燃,他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哭诉的女人,心中的恨已是那样的遥远,变成了如今的可怜。远远地他看到男孩向他走了过来:
“干爹,我妈妈叫您过去呢”。
中年男人听后问了一遍:
“你妈妈叫我过去”?
男孩点了点头后,他们一同,又回到了墓地前,中年妇女站起来看着中年男人说道:
“邱波,我对不起他爸爸的同时这些年也一直都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等了很久才开口道:
“洪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你能让我哥哥的孩子和我一起生活我就该感谢你才对,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邱波,在你心里过去了,可是这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让我生不如死,我真的好痛苦”。
洪梅说完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开始了哭啼。
“妈妈,您别哭了,爸爸虽然走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每年都过来看他几回吗”。
那妇女抬起头来看看儿子,那眼神中充满了归咎感。
“孩子,你不知道,你爸爸是被妈妈逼死的”。
孩子听了愣住了,转过脸来,看着邱波。邱波那双眼睛瞪得滚圆,怒气的说道:
“洪梅,你胡说什么,玉玺明明是病死的,怎么会是你逼的呢”。
“邱波,你就让我把真相说出来吧,不然我自己会内疚一辈子,也就一辈子更对不起我儿子,如今我儿子已长大成人了,我就该把他爸爸的去世的原因告诉给他了”。
邱波急了,大声的吼道:
“你到现在还是自私的,还在为你自己考虑,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你说吧,我走了”。
邱波转身向山下走去,男孩看到邱波真的走了,赶忙跑去追上他。
“干爹,你别走,我妈妈说什么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邱波忍住心中的怒火,看了看孩子。
“孩子,回去照顾你妈妈吧,我想了,既然她想让你知道,那一定有她的想法”。
邱波用手拍了拍男孩的头,
“秋雨,我走了,快去照顾你妈妈”。
男孩看着邱波自己一个人向山下走去后,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当她看到只有儿子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问道:
“你干爹呢”?
“我干爹走了,让我过来照顾您”。
红梅哭了,泪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着,她紧紧地攥着儿子的手颤抖的问道:
“你干爹从没和你讲起过你父亲怎么去世的吗”。
“讲过的,他告诉我爸爸突发心脏病离世的”。
“看来你干爹他是个好人,你爸爸愿意把你托付给他来养着,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有多好,可这么多年,我却一直还在怨恨他,没给过他好脸。妈妈给你讲完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他”。
“妈妈,您放心,其实我在家里一直管他叫爸爸,只是当着您的时候怕您生气,才不敢这样称呼他了”。
洪梅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他们靠坐在墓碑的地上,洪梅向儿子讲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是在一个初夏的夜晚,二十三岁的红梅晚上十点下班,车间外雷电交加,雨越下越大,她和同事们等了很久,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她几个同事骑车穿着雨衣顶着雨往家赶。和同事们分手后,一个人骑车走进了偏僻的街巷,街巷里没有了平时在外乘凉的人们,电线杆上犹如萤火虫亮度的灯光,此时变得更加暗淡,她心中有些害怕,使劲往前瞪着车,突然被什么东西拉到了,摔躺在了地上,当她爬起来的时候,看到在漆黑的雨夜中自己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男人发出低沉的恐吓声音:
“不许叫,那你身上的钱和自行车给我们,不然…”
洪梅看到男子手中的尖刀在她面前不停地摇晃着。雨水中的她此刻间大脑一片空白,手却使劲的攥着自己刚刚买来不久的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那两个人看到她被镇住了,一人伸手夺去了她的书包,另外一个上来就抢车,洪梅吓得不知所措,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是用力的护着我的车,生怕被他们抢跑。就在车子就要被他们抢去时候,刚好路过这里的一个年轻人和他们打了起来,她才醒悟大叫了起来。
“快来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她拼命的喊着,声嘶力竭的叫着。她那凄惨的叫喊惊动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关着的大门打开了,跑出了几个年轻人,洪梅看到有人来了,转过脸来才看到,刚才帮助她的年轻人已经躺在了雨水之中。人们七手八脚的抬着年轻人把他送往了附近的医院。
警察来了,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后走了,帮助把年轻人送到医院的人们也陆续的离开了,抢救室外只留下了她一个人,此时她想到赶快告诉家里一下自己发生的事情,正当她想法如何告诉家里的时候,正在抢救室里年轻人留在外面的衣服里传出来BB机呼叫的声音,洪梅拿着BB机恳求了护士之后,拨通了上面留下来的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男人的问话;
“喂,你找谁”?
“我不找谁”。
“你有病吧,不找谁拨我家的电话”。
对方没等洪梅在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洪梅紧接着又打了过去,对方听到还是刚才女人的声音,刚想骂,洪梅连忙解释道:
“你不要挂,你听我说”。
“你有什么赶快说,我在等电话呢”。
当洪梅把发生的事情刚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那人焦急的问话声。
“他被扎了,伤的严重吗?你们在那家医院”。
“他在里面抢救呢,我不知道伤的如何”。
“好了,赶快告诉我在哪家医院吧”。
当洪梅刚说出自己所在的医院,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抬起头来看到了警察和自己的父母及弟弟,哭着跑了过去。扑在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那委屈,那盼望,那种终于找到靠山的心情,让她无法在克制住自己。她们一家人等候在抢救室的门外,祈祷着,盼望着手术室里面的年轻人能够平安。
一个男人风一样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没有顾及脱掉身上的雨衣,看到护士大声喊叫着:
“同事,刚才因救人被人扎了的人在哪里”。
“你小点声,我们这里是医院”。
“废他妈话,我还不知道你这里是医院,要是屠宰场我还不会到这里找人吗”。
坐在那边靠在母亲怀里的红梅,听道那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听出了他就是刚才在电话里说话的人,赶忙跑过去,在一边叫道:
“大哥”。
“你别劝我,还他妈白衣天使呢,我他妈不着急能这样叫喊吗”。
红梅看着那个男人有些胆怯,但是她还是伸手拉了一下那个男人说道:
“大哥,我是刚才给您打电话的”。
男人转过脸来,看着站在一边的洪梅,声音一下子压低了很多。
“对不起,我哥哥他在那里”?
洪梅指着贴有抢救室的大门。
“您不要着急,放心吧。就在那里面抢救呢”。
洪梅把那男人介绍给了自己家人认识后,只看到那男人用冷冷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后,就一个人走到了抢救室的大门外,在那里不停地来回渡着步子,不时的从那紧闭的大门门缝向里面看着。从他脸上可以看出他那焦虑的心情。他站在那里抽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那边的护士发现有人在吸烟,走过来刚想说,看到的是这个年轻人,想说话却没敢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年轻人看到护士看着自己,明白了这里是禁止吸烟的,他狠狠地瞪了护士一眼,把手里拿着的香烟扔到了地上,伸出一只脚去,踩在那烟上使劲的碾着,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年轻人迎上去问道:
“医生,病人没事吧”。
“没事了放心吧,要是那刀在深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你们再等一会,病人已经苏醒了,一会就该推出来了”。
等待的时间对这个年轻人和洪梅一家来说是那样的漫长,洪梅的父亲走过来,拍着那人的肩头说道:
“小伙子,谢谢他,要不是他…”。
“大爷,您别客气了,我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这事情可千万不要让你父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们急死”。
“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洪梅的父亲忽然想道。
“你看看我都糊涂了,你家姓什么,你哥哥叫什么我都忘记问了”。
“我哥姓毛,叫玉玺”。
“那你叫什么”?
年轻人看了眼红梅的父亲后才说道:
我叫“邱波”。
病人推出了手术室,年轻人抢在红梅一家人的前面来到了躺在车上人的面前,洪梅看到刚才火爆脾气的男人,此刻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压低的声音,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病人的手,带有哭泣的声音叫着:
“哥,我是邱波,你没事吧”?
病人用力的睁着眼睛,看到他眼前的人,嘴角露出一些笑容,努力的摇着头。甚至想抬起手来,帮助年轻人擦去眼里流下的泪水。
住院期间,洪梅和他的家人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到医院看望,有时候会从家里带来些炖鸡,炖肉之类的营养品,每次他们都会看到邱波守候在他的身边,用心的去伺候自己的哥哥。玉玺不能下床的那几天,邱波向单位请了假,伺候躺在床上拉撒的雨希。病房里其他病人家属看后,都在互相的说着:
“你看看人家这孩子怎么养的,弟弟整天这样伺候哥哥从来没见他皱过眉头,我家那孩子给我倒次小便,甚至都要用手捂住鼻子”。
当这种赞美的声音传来,玉玺和邱波只是相视一笑,从不做声,偶尔邱波会说道:
“只要你们高兴,我也会去伺候你们的”。
在住院期间,每当洪梅来到病房看望玉玺,邱波只是和她打个招呼之后,就悄然地离开了,洪梅经常来看望,逐渐的喜欢上了躺在病床上的他。这种情窦初开的想法让她每次来的时候看上去是那样的漂亮,大大的眼睛,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两条长长的辫子经常会不自觉的把它们移放到自己的一侧肩头,。作为一个女人,自己怎么能够像一个男人表示爱意呢,唯有她能做的,就是每天下班后都赶来医院,引起他对她的好感。在她的心理,邱波可能对自己也有着很好的印象,或许也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嫂子,不然为何每次自己来后,他都会找借口离开这里,让自己能够和他哥哥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这天洪梅的父母再次的来到医院,玉玺看到后赶忙从病床上走了下来。
“孩子,你躺着你的我们是顺路来看看你”。
“大爷,大妈,您别再来看我了,我已经好了,也快出院了”。
他们都坐了下来聊起了家常。
“你父母还不知道你受伤吧”。
“还不知道,我弟弟没敢把事情告诉他们,怕他们着急”。
“是啊,多亏你有这样一个好弟弟,不然你一直没回家你父母一定会急坏的”。
“怎么没看到你爱人来过,难道你还没结婚吗”。
“是啊,我还没结婚了”。
“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九了,不着急”。
“二十九了还不着急,该结婚了”。
老头说完,看看自己的老伴笑着自言自语道:
“多好的孩子,正合适”。
玉玺看看两位老人,他们都在看着自己笑,他感觉到他们话有些莫名其妙,又肯定的知道他们的话里一定有着特出的内容。
玉玺出院了,洪梅和父母手里拿着很多的东西,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玉玺的家,那是在一个胡同深处的一个小院落,从外面看去房子已经很老,门内的影壁上隐隐隐约的看得出文革时抒写字迹的痕迹,洪梅和他的父母相互的看了一眼,走了进去,洪梅叫道:
“毛玉玺在家吗”?
房间内传出来一个老人的话音。
“玉玺,快去看看有人找你”。
屋子内传出“我在家”后,房门上挂着的竹帘子打开了,当他看到站在院子中的洪梅一家人后,有些吃惊,还是马上迎过去笑着说道:
“大爷,您一家人怎么还是来了,我不是和您说好了不要来了吗”。
“我们怎能不过来看看呢,顺便也看看你的父母”。
“那您和我到这房间来吧”。
说着把洪梅他们一家人迎进了另一间房中,让客人坐下后说道:
“您坐坐,我去给您沏点茶水”。
红梅的父亲一把拉住了他,
“快别忙了,我们过来看看呆不住的,一会就走,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大爷,没事了,您就放心吧”。
他们正在说着话,玉玺的母亲手里拿着茶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您几个是玉玺的同事吧,他刚出差回来,还让你们几个人过来看他,天气热,赶快喝点水吧”。
说完走到床边,摘下挂在那里的扇子放到来人的手。
“你们赶快自己扇扇,凉快凉快吧,我还要过去看着他爸爸,天气热,我也去给他扇扇扇子”。
玉玺的母亲刚想走,洪梅的母亲迎上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道:
“大姐,我们不但是来看你儿子的,也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要不是您儿子那天出手相救,我女儿恐怕今天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