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苏清沅的这句话也说到了孟沔的心坎里,孟沔最烦的就是参加整个孟家诸如宴席之类的聚会,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叔伯们对他评头论足,骂他不成器,伯母、叔母们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丢了孟家的脸面。
“苏清沅,当年本公子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豪气,连祖母都不放眼里。”孟沔凑上前,眉间轻佻。
“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什么事便都想开了,事事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又如何,该你受的,一样都不会少。”自小长在宫苑,人情冷暖她福德比任何人都看得清,如今再次重活于世上,她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孟沔听了感同身受,是啊,该你受的,哪样能逃脱。
“开始抄吧。”苏清沅将孟家的家规丢给孟沔,“我答应过你六叔,今晚认罚,抄家规。不抄完,我是不会睡的。所以……乖侄儿,你最好抄快点。”
孟沔咋舌,怎么成了他抄家规了,他孟六公子何曾要替人挨罚,都是旁人替他挨罚才对。
“青琐高议。”苏清沅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
“算你狠,好,我抄。”孟沔无力反驳,把柄在苏清沅手上,他敢不抄吗。
孟六公子懒趴趴地坐在了木椅上,拿了狼毫,一字一字抄了起来。要说整个孟家,谁对家规最熟,自然是孟六公子孟沔,从小抄到大,倒背如流。
书房内檀香冉冉,苏清沅寻了个地方坐下。
“苏清沅……”
孟沔喊她,苏清沅纠正道,“叫叔母。”没大没小。
“是,六叔母。”孟沔乖乖道,“您老什么时候将书还给我。”
“那就看你孟六公子的表现了。”苏清沅后背靠着墙,好奇问道,“诶,你又不笨,看你写的字也不差,怎么考到现在都考不上。不会是临场胆怯,见了试题就吓傻了吧。”
孟沔翻白眼,“本公子是那么禁不起大风大浪的人吗,是时机不对好不好。第一次,本公子去考得时候,天将大雨,本公子当然找地方躲雨了。”
“不会躲到女子的绣床上去了吧。”苏清沅揶揄。
“这个……好像也差不多,呵呵。”孟沔干笑,“六叔母,您老真神了。”
“最近这一次呢?”科举三年一次,孟沔这年纪,也就最多参加两次。
“最近的一次,”孟沔想了想,道,“那会儿是建炎元年,皇上都东躲西藏的,谁有那个心情来应试。”
“强词夺理,你只是考个秀才,又不是去考举人,你连临安府的城门都不用出。”苏清沅一言揭穿孟沔。
孟沔手中的狼毫一顿,怎么回事,苏清沅这个女人不会不知道建炎元年孟家还未搬到临安府,这凤山巷的孟侯府,是后来皇上迁都临安府之后,才赏下来的。
苏清沅确实不知道孟沔在建炎元年身在何处,她曾听张虎说过,孟家有人是住在临安府的,但却不知道,那会儿孟家人住的不是凤山巷孟侯府的那个孟家。不过,苏清沅眼角一扫,就能把孟沔脸上的反应尽收眼底,很快,苏清沅便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什么,“乖侄儿,这回再考不出,你这辈子也就别出临安府了。”
解试都是在州县考的,孟沔见苏清沅几次提到临安府,心道,可能是拿临安府做比方吧,不是苏清沅,难道这个与苏清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