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越是由太子妃骆寒衣送回长熙阁的,下了步舆后,她搀扶着林越进了屋。林越身上有伤,走路还是有些吃力,一半的重量都放在了骆寒衣的身上。骆寒衣身材瘦削,看得出颇为吃力,如玉的额角都沁出细密的汗珠。我赶紧迎了过去,没等我向骆寒衣行礼,林越已经把他的手放到了我的手里,“青芜扶我就行了。”
骆寒衣默默地放开手,向林越点头道:“殿下好好休息,妾身告退。”
林越也有些不好意思,客气了一句,“有劳太子妃了,一路辛苦,喝杯茶再走吧。”
太子妃“倏”地笑了,只是笑容如夜晚绽放的昙花一般落寞,“殿下第一次留妾身饮茶,妾身真有些受宠若惊呢。”笑容从她清雅绝伦的面颊上陨落,她的神色说不出的寂寥,还带着一丝的自嘲。她的目光在我和林越相握的手上停顿了片刻,躬身行礼道:“谢殿下美意,夜深了,殿下还是及早安寝吧。”
直到骆寒衣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收回目光,幽幽地看向林越。林越在我的目光下,急忙撇清自己,“我说不用她扶的,她非说担心底下人不知轻重,非要扶我回来。”
我叹了口气,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果真不一样,都不在一个频率上。虽然我会因为骆寒衣的太子妃身份觉得别扭,在她面前总是不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但是就在刚才,同样身为女人的我也不禁为她的风华所折服,为她那落寞的一笑和淡淡的自嘲而震动。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竟然得不到丈夫的一丝眷恋,结发两年,竟从不曾在夫君的屋里喝过一盏茶。真是红颜多劫,命薄如斯。
我看着林越,认真地对他说,“你的前身,太子叶澜修一定是个G/A/Y到无可救药的人。”
林越脸色一变,浑身仿佛生了跳蚤一般,“别提这个词,提起来我就想到那个艳姬,快快,帮我打水,我要洗澡。一想到这个身体以前抱过男人,我都想吐。”
我不厚道地笑弯了腰,林越恨恨地来捉我,我一扭腰跑开了,“别碰我,一想到你这个身体抱过男人,我也想吐。”
笑过闹过,两个人来到旁边的浴室开始沐浴,林越脱了衣服,坐在竹榻上,他腹部的伤口约有二十公分长,虽然勉强愈合,但依旧红肿狰狞。我怕他伤口沾水,不敢让他用浴池,只能用湿布巾一点点地帮他擦拭。
温热的布巾沾到他健壮的身躯上,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我则跟他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告诉他傍晚遇到了叶澜澈,也把夏青芜和叶澜澈的关系告诉他,也提到了叶澜澈送给夏青芜的那堆小玩意儿,后来又被他自己一气之下扔进了湖里,只剩下一颗狼牙。林越皱了皱眉头,“我说叶澜澈没吃几口饭就跑走了,回来时蔫头耷脑的,原来是你拒绝了他。”
“对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呢!跟随你们的舅舅。他应该是在我们两个的老爹获罪后到国舅府里当仆人或者随从吧。听说跟随国舅爷去游历了。叶澜澈叫他‘阿城’。”我兴高采烈地对林越说,“念着‘阿城’这个名字都让我心头一暖。”
“不是你的弟弟,是夏青芜的弟弟”林越打着哈欠,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没介意他泼的冷水,仍沉浸在对亲人的无限想象中,“你说阿城会有多大了?他会不会长得像杜诚?啊,不会不会,夏青芜长得跟我一点儿也不一样,阿城也不会长得像杜诚的,大约会跟夏青芜长得像吧!”
“嗯……”林越的头一点一点地,很快就要睡着的样子。我手里的布巾也擦到了他的腰间,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虽然闭着眼睛,却弯起了嘴角,伸手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按到了他的腰上,我脸一红,感觉浴室里的水汽蒸腾,浑身都热了起来。
一时有点儿心猿意马,却发现他腰间一块红记,淡红色的,状如桃花。我用布巾沾水擦了擦却没有擦掉,仔细一看竟然是块胎记,不禁惊讶道:“咦,你腰上有块胎记耶,还是桃花形的呢!”
林越睁开了眼睛,自己也低头看去,“还真是的,长在了左边腰部的侧面,这么多天了,我自己都没发现。”
忽然背后一声轻微的响动,林越抬头惊问:“谁?”
我惊恐地扭头看去,却见浴室中水雾弥漫,根本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