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越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来到“那谁”的家竟然是这个情景。这个男人,这个她一生中唯一一个,可能也许是最后一个男人,正坐在对面,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不屑地冷笑着。而她的手臂,却一直被抓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里。
“那谁”的家很大,也可以用豪华来形容,单单一个厅就有几百平方米大。郭越忽然觉得,她跟“那谁”的距离有几百米远。
过了一会儿,“那谁”才冷冷地开口对林哥道:“你弄这么个女人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郭越听到这里又惭愧又气恼,拼命地想把手从林哥手里抽出来,要去杀掉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但是林哥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的有力,让她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郭越憋红了脸,她转过身,对着林哥吼道:“你放开我!”
林哥的手上却增加了力气,捏得郭越的手腕好像马上就要折断了一样。郭越只好停止了挣扎。这时候林哥才把脸上的遮阳镜摘下来,好脾气地答道:“她自己要来。”
“那谁”却好像憎恶一般不向郭越看上一眼,只是盯着林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是她来找我。”
“是吗?”直到这时候,“那谁”才向郭越远远地瞟了一眼,道,“我还真没想到。”
“这是命。”林哥简短地说。
“那我们的命显然不同。”“那谁”傲慢地说。
“有什么不同?你只是比我多享了几年福而已。本来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早晚还得回到同一个地方去。”林哥轻松地一笑,好像一语双关似的说道。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好久没见,应该干一杯了。”“那谁”话虽然这样说,却一直懒洋洋地坐着,并没有老友多年未见应有的热情表现。
林哥回头扫视了一眼客厅一角的小酒吧架上陈列的各式洋酒,然后笑道:“不忙。这次的主角不是我,是这位小姐。等她办完了她要办的事儿,咱们再喝不迟。”
“那谁”转向郭越冷冷地道:“你快走吧。我不认识你。”
郭越气得浑身战抖,刚想开口,林哥却哈哈一笑道:“我放开她,你看她走不走?”说着真地放开了郭越的手腕。
郭越的手臂都已经被他攥得麻木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把手伸进背包里,就把刀拿了出来,哆哆嗦嗦地举起来,就向“那谁”冲去。
“那谁”看到郭越的动作,吃了一惊,大声叫道:“郭越你干什么?你疯了!”
郭越哪里还管这些,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手里的那把刀牵引着,向“那谁”冲了过去。
郭越一边举着刀没头没脑的乱挥,一边哭喊着:“我要杀了你……为我姐报仇!”
眼泪迷糊了郭越的双眼,让她根本就看不清“那谁”的动作和表情。郭越只觉得扑哧一声,自己的刀插入了一个非常柔软的地方,然后面前就有一个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郭越愣愣地站在那里,泪眼朦胧中看着“那谁”缓缓地倒进沙发里,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间流淌出来,充满了铁锈的味道。
“……”郭越本来还想破口大骂,把自己心里的一切委屈都宣泄出来,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却莫名地一阵苍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手中的刀子也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那谁”却面孔抽搐着,对郭越一笑,硬挤出几句话来道:“再来啊,死在你手里,比死在他手里强。”
郭越正恍惚间根本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听见背后有人哈哈大笑道:“女人啊,女人,你们能干成什么事情?!”
郭越回过头来,愕然地看到林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伸手竟然把自己蓬乱的头发整个地从脑袋上掀了起来,露出了一颗剃得晶亮的光脑袋。
郭越还在愣神,就听见“那谁”微弱地说道:“郭越,快跑。”
郭越却像被钉在地面上一般,死死地一动不动。
林哥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手套。他随手把假发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踱了过来,对郭越笑道:“我来帮你。”
“不……”“那谁”叫道。
郭越还没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哥已经从地上把她刚刚扔下的刀子捡了起来,然后郭越就觉得身上一凉,整个人向后摔倒下去,压在“那谁”的身上。郭越只听见“那谁”闷哼了一声,一个“不”字还没有说完,就没有动静了。
“前副区长家的新闻还真多啊,惨剧一桩接一桩。”
郭越倒下去的时候听见林哥冷冷地说道。
郭越觉得自己很困很想睡觉。她勉强地睁开眼睛,看见林哥正从身上掏出一张报纸来,扔在自己的身边,上面有一个显著的大标题写着:“前女副区长家庭酿惨剧 ”,副标题是:“门前被淋红油 长女跳楼身亡”。
郭越猛地抽搐了一下,几乎晕厥过去。她虽然已经猜到大姐不在人世,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得到了这个消息。
林哥见郭越的目光停留在那张报纸上不动,蹲下身子笑殷殷地伸出手中的刀子,抓住郭越的头发,在她脸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又用嘴唇舔了舔刀锋上的血迹,才道:“我有好多秘密想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郭越直愣愣地望着林哥,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想听?你不想听我就继续划。可惜了你这张小脸儿,长得还真像你三姐呢。”
一颗颗小小的血珠从郭越脸上新划开的伤口中滴落下来。郭越恐惧地望着林哥,求生的本能让她运足了力气,才微弱地说道:“想。”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林哥故意大声地说道。
“想。”郭越又重复了一次。
“你真想听吗?”林哥却突然把手一松,“我现在又没有心情讲了。”
说着林哥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又拎着一把椅子走回来,把郭越从“那谁”身上拽起来,然后看了看,“那谁”依然昏迷不醒。
林哥抓住郭越的头发看着“那谁”道:“你不要装死,不然我真杀了她。”
“那谁”却连半点儿声息都没有。
林哥把手放在“那谁”的鼻口试了试,然后好像很满意地对郭越说:“你没捅死他,可差点儿砸死他。”说完好像觉得这种情况很可乐似的,放声地笑了起来。
“嘿,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林哥坐在椅子上看着郭越说。
郭越警觉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在她身上尝试什么刑罚。
“嘿嘿,”林哥古怪地冷笑起来,“你都快死了,还怕什么?怕我奸尸?你放心,我不让你死,你就是想死也不能够。我告诉你我在里头的时候想干什么。我就想有那么一天,我出来,一定要找个漂亮女人说说话,说它个十天十夜。十年啊,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连个女人毛都没有。有话也不能跟那些王八蛋说。你说是谁害的?”
郭越的目光散乱着,她觉得自己的血已经快流干了,根本就无心理会林哥独自一人在那里嘀咕着些什么。
“我让你问是谁害的?”
郭越只觉得脸上又是一痛,回过神来干涩地道:“谁害的……”
“哎,”林哥好像这才满意地道,“这才乖。你本来不是挺爱听哥说话的吗?以前哥跟你说什么,你都认认真真地听着,现在怎么总走神啊?”
郭越这次学了一次乖,道:“我听。”
林哥这才满意地大声道:“他!”说着一指昏迷不醒的“那谁”, “他这大房子是哪来的?这房子是我的!他的钱本来也是我的!十年前,就是他给我出的鬼主意,让我用黑客程序盗用了几千个账户的资金拉高股价。我那时候傻,拿他当兄弟,我攥了多少?几千万啊!够我吃喝一辈子的了,老子还用愁女人吗?还愁没有人跟我说话,还愁没有人巴结我吗?可是结果怎么样,我进去了,死缓你懂什么意思吗?我他妈的是个电脑天才却要坐一辈子牢。他呢?狗屁不是,却拿着钱跑了,让我在里头每天像只狗一样过日子。我他妈的连堆狗屎都不如。可是怎么样?”
林哥说完,又直盯盯地看着郭越。郭越连忙虚弱地说道:“怎么样?”
她的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老子跑出来了!呵呵。老子在里头也知道外面牛市了,只要牛市了,这个孙子就会像苍蝇见到血一样跑回来。老子准备了多少年?老子就等这么一天!吃了我的我要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郭越听到这里朦胧地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被这个男人利用的,可是他利用自己干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郭越听到一声低低地呻吟——“那谁”醒过来了。
林哥兴奋地在郭越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中的刀子,然后把郭越推到在一边,伸手抓住“那谁”的领子,把他拖了起来,道:“好兄弟你睡醒啦?呦,你这是怎么啦?还没喝就醉了。”
“那谁”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林哥一眼没有说话。
林哥用刀架在“那谁”的脖子上说道:“你知道老子要什么,快说。”
“那谁”定定地盯着林哥,依然沉默不语。
“了不起,弄死你你也不说是不是?你还真拿那钱当你的了。没关系,你兄弟我最了解你,也最照顾你,现在就给你变个戏法瞧瞧。”
说完,林哥一把拖过郭越,又把刀架在郭越的脖子上:“你不是喜欢郭毅吗?那时候你天天在屁股后面跟着我,生怕我把她怎么着了。余情未了啊,现在又勾引上她妹妹了,现在你眼看着旧情人的妹妹——你的新情人死在自己的手上,你心痛不心痛?”
“她要杀……我,我……心痛什么!”
“那谁”刚刚断续地说出这一句,就听见林哥一阵冷笑:“你不心痛,就不会说这个话了。你当我不知道你?”
说着手下一紧,刀锋刺破了郭越脖颈的皮肤,滴滴的鲜血又顺着刀刃滴落下来。
“宋海童,你不要这样。我们俩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连别人。”“那谁”强撑着说道。
郭越瞪大了眼睛,深度的惊吓反倒让她清醒了过来。“那谁”不就是宋海童吗?怎么他反倒把“林哥”叫做宋海童?
“不牵连别人?谁是别人?!早他妈牵连上了!”林哥疯狂地叫道,挥舞着刀子,“她妈找推土机推我们家房子的时候想到不牵连别人了吗?她那个不得好死的妈不就是想着升官发财吗?我妈抱着农药瓶子在旁边站着,她他妈的还不是照样推?我妈死了,连个停尸的地方都没有。她他妈的倒寿终正寝,凭什么?!你妈不也是死在她手里吗?你不但不记恨,反倒心疼这个婊子,我可不心疼,我要弄死她们全家。”
郭越看着浑身血污、神色疯狂的“林哥”,连呼吸都快停顿了,腿一软,就向地上瘫去。但是林哥却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襟,不让她瘫倒,对着她的脸说道:“你认不认命?!老天爷都报应你们家。我就往你们家门口写了几个字,然后怎么样?然后你姐就跳楼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我都想不到,这事儿来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然后林哥又转过头来对“那谁”道:“老天爷都看着不公,来帮我了,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好运气到头了。你从我手上弄去的钱,该物归原主了,说吧,账户、密码,都是什么?”说话间,郭越颈间的肌肤又被他手里的尖刀割破了几分。
“我给你。”“那谁”突然道。
郭越这个时候甚至想叫出来:不要告诉他啊,告诉他你就死定了。虽然“那谁”明明不是一个好人,而且曾经那样的折磨她,可是郭越这个时候却对他根本就恨不起来,而且还因为自己刺伤了他而深深地后悔了起来,甚至希望他能够绝地反击,将那个“宋海童”杀死。郭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盼望着“那谁”能够活下去。也许是因为她明白,如果“那谁”死了,下一个被杀死的就是自己吧。
郭越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难以活着走出这间房子了。
“你说。”宋海童命令道。
“那谁”却发出一种微弱的声音嘲笑似的说道:“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人?那些账户我说一遍你都能记住吗?”
宋海童恼怒地道:“你他妈少耍花样!”
“那谁”却嘶声地怪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咳嗽道:“你在里头待得太久了,电脑天才。你不知道现在世界上有一种叫做SRAM卡的东西,给你你都不会用。”
郭越知道,SRAM卡就是记忆卡的一种,很简单的一种东西。但是宋海童确实在监狱待得太久了,他显然被“那谁”的一番话糊弄住了,以为SRAM卡真是一种多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宋海童有点儿烦躁地说道:“你放屁!老子有什么不会用的!你给老子交出来,老子用不了两天的时间就能搞定。”
“两天?两天银行早就根据我的指令把账户锁死了。”
“那谁”仍然继续不着边际地胡扯,郭越在旁边弄不懂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郭越只觉得再拖下去宋海童固然什么都得不到,她和“那谁”也将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也许这就是“那谁”的目的吧——死都死了,就让那些财富陪葬好了,将来下了地狱也是一个有钱鬼。
想到两个人就要死在一起,郭越不由得在唇边露出了一个微笑,毕竟这也不算是一种很坏的结局吧,毕竟自己曾经真的爱过他。
宋海童看到郭越唇边的微笑,却以为她也在嘲笑自己,伸手就给郭越一个嘴巴,把她推到一边,然后一把拎起“那谁”,道:“拿来。”
“那谁”虚弱地往旁边一扇关紧的房门指了指:“在书房,我领你去。”
宋海童还是不放心地想了想,然后从郭越的背包里把手机搜了出来,然后又要去割电话线,“那谁”又虚弱地,嘲弄地道:“你割了电话线怎么上网?不上网就用不了SRAM卡。”
现在“那谁”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上好久。宋海童又犹豫了半天,才把“那谁”拖到书房的门口,然后又调转回来把郭越也拖到书房的门口。长长的血迹在地上蜿蜒着,触目惊心。
“你要是敢乱动,我就一刀捅死他!不过你也先别死,等我让你当一会儿寡妇你再死。”宋海童冷笑着威胁了郭越一番,然后推开书房的门把“那谁”拖了进去,再转过身把郭越摆布到一个他在书房里也能看到的位置,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你会不会用手提电脑啊?”郭越靠在门框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她只听见“那谁”低沉的声音还在顽强地嘲笑着宋海童,“对了,忘了现在都是Vista系统了,你根本就不懂。”
显然宋海童一直以电脑天才自居,最怕别人说些什么“电脑你不懂”、“你不会用”之类的。他愤怒地叫道:“少放屁,快弄。”
“那谁”顺势爬到电脑椅上坐下,然后伸手在桌子下面摸了摸。
“你干什么?”
“开猫,联网啊!”“那谁”艰难地说。
宋海童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郭越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受惊地抬起头来,看见宋海童已经瘫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那谁”也把头仰到在电脑椅的椅背上一动不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儿。
郭越挣扎地爬到“那谁”的身边,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襟,哭泣道:“那谁,你怎么了?你醒醒!”
“那谁”睁开眼睛,看着郭越又是一笑:“没想到我死的时候还会有人为我哭。”
“你别这样说,”郭越哭道,“我们会活下去的。”
“那谁”摇了摇脑袋说道:“不行了。game over了。”
“别这样说……”郭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
“那天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那谁看着郭越缓缓地张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张小小的记忆卡,“嘘。别说话,我知道是真的。”
“那谁”把手中的记忆卡塞到郭越的手里,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种光彩,说话也变得温柔起来,“来,我们上QQ。”
说着“那谁”把电脑打开,登陆到自己的QQ页面,找到郭越的头像,点击了一下,在对话框中写道:“我爱你。”然后又发了一个红心的图案。
郭越也挣扎着依偎在“那谁”的身边,打开自己的QQ回了一句:“我爱你!”然后发送了一个飞吻。
“你好吝啬啊,跟你聊天聊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接到你的飞吻。”“那谁”好像很遗憾似的说道。
“你还不吝啬么,”郭越含着眼泪说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借钱给我呢?让我恨你。”
“那谁”又咳嗽着笑了起来,“谁叫你不去看你自己的股票账户?我早就把钱打到你股票账户里去了……你每次跟我提……我都会生气……发疯,我怕你……不爱我。”
“什么?”郭越惊异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自从她为了救大姐郭延而想办法去接近“那谁”之后,确实再没有心情去查看自己的股票账户。但是“那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账户,又怎么能把钱打进自己的账户里呢?
“我……很可怜的……”“那谁”,停了一下才说道:“十年……没人爱……也不敢爱。我为了确定……你是不是真爱我,才想尽办法折磨你……对不起……你账户以前多出来的50万……就是我打进去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郭越失声痛哭了起来。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搭上了大姐郭延的性命,又几乎要害死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我是个疯子……”“那谁”轻声地说道:“早就疯了……警察快来了……你不要记得我……”
说话间郭越好像真的听到了隐约的警笛声。
郭越侧耳听了听,转过头来,刚想说“我们有救了”,却看到“那谁”的脑袋已经耷拉下去,双手也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目光逐渐黯淡下去。
窗外,警笛声一点点近了。
添足:日光底下,并无新事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
地却是永远长存。
已过的世代,无人纪念;
将来的世代,后来的人也不记得。
——《传道书》
黄花湖2007岁这年的10月,上证指数终于摸上了6000点,攀上了海拔6124.04点的高峰。神秘的表亲们又开始大肆地谈论着把红旗插到10000点上,并且美好地畅想着那一天到来时波澜壮阔的情景。但是整个市场却置各位表亲于不顾,就此掉头而去,逐波下行,害得各位表亲们空欢喜了一场。到了黄花湖2008岁这年的4月,上证指数已经被拦腰斩断,最低收到了2990.79点。
就在股票市场站上最高峰的同时,老郭家也搬出了居住了十几年的家属楼,消失在老邻居们的视线之外。有时候院子里的老人儿们聊起天来还会惋惜地叹着:好好的一个人家儿,怎么说完就完了呢?大女儿自杀,小女儿失踪,老头又得上了瘫痪,这老天爷有时候也只逮住一户人家儿欺负啊。
只有四月的黄花湖畔,依然没心没肺地生出点点若有若无的绿来,好像是钻出来瞧热闹的闲人似的。
这个春天大盘还会涨起吗?今年夏天还会有蓝藻之灾吗?黄花湖沉默着,她已经沉默了许久,并不在乎多沉默这一年。
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