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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装死出城

经过三个月严冬苦训,龙虎山寨从上到下皆是焕然一新,单兵战力自是远胜往昔。若是一对一,眼前这些镇戍军元兵,自然不是小猴子等人对手。

怎奈对方人数五倍有余,再加上小猴子几人负伤在先,手中兵器又是短兵匕首,仓促应战,依旧是被数不清挥舞而来的刀矛,逼得狼狈混乱。

一脚踹翻一名元军朴刀手,小猴子回头见小虎子三人正被几名元兵逼得团团转,急中生智,忽地一声大吼:“小虎子小钱子,三才阵!杀!”

小虎子二人先是愕然一愣,随即恍然醒神,齐刷刷一声发喊,三人便迅速组成一个三角锥阵形,还不忘将受伤行动不变的老徐护在人群当中。

这种小三才阵袁毅当初是着重用来训练枭龙营将士,对于其余两营将士,则不要求他们练习。冬训时,小猴子与一帮野狼营斥候们闲来无事,也时常在边上“偷师学艺”。当此生死关头,求生欲望促使粗通此阵的三人,竟将小三才阵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饶是如此,毕竟兵力悬殊,三人还要护着阵形中央的老徐,除了勉强能防住元兵们连续不断的猛攻外,便无法再有其他作为,更不用说去支援袁毅。

此刻,决定战局的,便是袁毅与那元兵百夫长。

噗哧!

虽然那百夫长刀法颇为精湛,毕竟还是远逊于袁毅的岳家枪。斗得三五回合,袁毅寻了个破绽,长枪猛龙出洞般刺中那百夫长右臂。鲜血飞溅,百夫长手中朴刀叮当坠地,踉跄后退几步,又被飞来一只大脚狠狠踹的倒飞出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百夫长,刚要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臂挣扎起身,带血长枪枪头在其惊恐双眸中瞬间放大。

静!

令人窒息的静!

百夫长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耳畔虽然厮杀声依旧,可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依然一片深渊般死寂。

咦?怎么没有一点感觉?难道就这样死了?

强忍着对死亡的恐惧,百夫长缓缓睁开双眼,却愕然发现,那带血枪尖竟停留在脖颈处,无怪乎自己觉得喉头处有一股彻骨冰凉寒意。

“喂,有种动手,给老子来个痛快!”百夫长半跪在地,皱眉嘶哑道。

“让你的手下住手!”满脸血水的袁毅,语气中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稍一迟疑,冰冷枪尖便刺痛脖颈皮肤,百夫长暗自一叹,盯着袁毅忽地高声喊道:“都他娘给老子住手!”

“百夫长!”

异变突起,那些正与小猴子等人厮杀的元兵,这才惊恐发现,自己的长官竟是被袁毅挟持。

“他娘的不想老子死的,就赶紧给老子住手!”百夫长面色涨红厉声高喝。

元兵们面面相觑一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手中兵器,慢慢退到一旁。

“小猴子,你们先走,快!”袁毅头也不回地大喊道。

“少爷,那你……”

“他娘的废什么话,快走!”

恨恨地盯了眼四下元兵,小猴子钢牙一咬,扶起瘫倒在地的老徐,与小虎子两人大步转身离去

眼见四人身形消逝在一条幽暗小巷,袁毅这才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一把拽起半跪在枪下的百夫长,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手上一滑,将长枪当作匕首,抵住那百夫长脖颈要害,一步步慢慢朝后退去。那些元兵们则紧握着手中兵器,亦步亦趋地跟着,却不敢上前抢人,生怕害了自家长官的性命。

“这位兄弟,你应该也是汉人!我们汉人不杀汉人,可若是执迷不悟,一心为蒙古人做走狗,那有朝一日,非但不得好死,恐怕还得落下千古骂名!”

适才一番搏杀,百夫长精妙的刀法让袁毅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心下一动,附在那百夫长耳旁低语道:“我等今晚本不是打算要刺杀府尹,事有凑巧才致如此!不过,在下还是想奉劝一句,元庭已是大厦将倾,天下不久依然会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兄弟你还是应早作打算!倘若那日回心转意,要弃暗投明,尽可到韩山来找我!”

“……”百夫长沉默了!

慢慢退到小巷巷口,袁毅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百夫长,心知此人定是已然心动,忽地压低声调:“我姓袁名毅!记住了!”

话音未落,百夫长便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是被袁毅单手远远抛出,重重砸在手下人群当中。

“百夫长,没事吧?”

被手下们七手八脚慌乱扶起,百夫长一回头,却只见到一道身影飞快消逝在小巷阴暗处。

“别追了!”几名元兵作势要上前追赶,却被百夫长沉声喝回。

“百夫长?”手下们愕然回头。

“算了,就算追上,你们也不是那人对手,想死老子也不拦你们!”

百夫长气咻咻一句,引得手下们更是一阵无语。便在这时,街道另一头忽地传来一阵马蹄轰然响动,一支铁骑小队呼啸卷到跟前。

“千户!”

领队的赫然正是千户胡光胜,百夫长急忙上前拱手。

“刺客何在?”眼见百夫长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胡光胜脸色顿时一沉。

“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请千户责罚!”百夫长低头拱手歉然道。

“哼,没用的家伙!”

胡光胜冷笑一句,回头厉声下令道:“传令,全城搜捕!发现刺客,格杀勿论!”

一众铁骑们轰然应声,便紧随着胡光胜轰隆隆离去,只留下那百夫长一脸难堪地愣在原地……

小小沭阳城,被满城搜捕刺客的元兵搅得鸡飞狗跳,乱哄哄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才渐渐平歇下来。

事态紧急,袁毅急于将元军运输队路线变更的情报送回山寨,本想天色一亮就趁机混出城,却不想,因了小舅子不幸身亡,胡光胜大怒之下,请命封城,沭阳府尹亦是被昨夜之事吓得六神无主,便默认了胡光胜的举动。

于是,如何出城便又成了袁毅等人头疼之事。

藏身在离城门口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内,眼瞅着一个个要出城的百姓,被成队元兵堵在了城门口,袁毅眉头直皱了起来。

“袁将军,怎么办?后天元狗子的运输队就要出发了,大当家他们还不知道事情有变啊!”小虎子与小钱子面面相觑一番,低声询问道。

因了小猴子也受了伤,袁毅便让他留在老徐家中养伤,原本打算带着小虎子两人先行赶回山寨,待小猴子伤好之后再来接他。

“先回老徐家再说!”

皱眉沉吟片刻,袁毅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便在这时,远处城门口忽地出现一阵骚动。

一位披麻戴孝的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晃晃悠悠朝城门口走去。独轮车上,一张破旧发黄草席似乎卷着一名死者。独轮车途径之处,老百姓们纷纷慌乱地闪到一旁,还不忘掩着口鼻,挥手想要驱赶空气中的浓浓尸臭味道。

“嗨,又死一个!”

“老天啊,我们沭阳不会也要闹瘟疫吧?”

“谁知道呢,官府也不敢不问!”

人群议论声隐约飘进耳中,袁毅忽地心头一亮,拽住正要离开的小虎子两人,不声不响地跟上那辆独轮车。

顺利之极,就连负责封城的元兵,大概也生怕被感染上瘟疫,一个个掩着口鼻闪到一旁,领队军官皱着眉头,用刀鞘轻轻挑开草席匆匆瞥了一眼,便急忙跳到一旁,摆摆手催促那名披麻戴孝的大汉赶紧离开。

“嘿嘿,有办法出城了!”

袁毅眼中一亮,招手领着兀自一头雾水的小虎子两人,转身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小虎子小钱子两人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扒拉来的,一身又臭又脏比乞丐还乞丐的破棉袄,抬着一顶担架摇摇晃晃出了巷口,径直朝城门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啊!染上了就不得了啦!”

担架上,盖着一张破布的袁毅,听着小虎子夸张的叫喊,心头忍不住微微发笑。此刻的他,用易容术将自己容貌变得丑陋不堪,满脸死灰惨白,一颗颗天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红痘”遍布其上,简直比死人还死得彻底。

乱哄哄的人声不绝于耳,担架很快穿过慌乱闪避的人群,大摇大摆地来到看守城门的元兵跟前。

“怎么回事?又死一个?”瓮然腔调传来,显然是那领队元军军官捂着自己口鼻,不耐烦质问。

“可不是嘛军爷,我们家都死了四口了,快死绝了!您瞧,我身上也出红斑了!”

“去去去,要死死远点!”

军官厉声喝骂一通,远远站在几步开外,伸出刀鞘轻轻挑开盖在袁毅身上的破布,登时被袁毅的“死状”惊得魂飞魄散,逃也似地挑开,差点就没把手中刀鞘也给扔掉了。

“赶紧滚滚滚!”

“诶,马上滚!”

得到特赦令的小虎子二人,连忙点头哈腰赔笑一句,便抬起担架,一面朝城外走去,一面还不忘放声大哭:“四爷啊四爷,你死的好惨哪……”

躲在担架破布下的袁毅,听着城门喧闹渐渐远去,心下登时长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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