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的立体投影前，一个黑发青年默然伫立着，背着双手，看着面前的放映着的全角度的天空虚像，袅袅的云层将他的身影笼罩在内。
青年身姿挺拔，穿着的墨绿色军装也剪裁得体，几乎完全贴合青年的曲线，视线移动，可以看见衣服的袖口裤腿位置都样子别致，一圈圈收起，紧紧包裹着关节位置。
曾离站在青年身后，他在等着青年说话，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微微低着头，脊背快弯成一张长弓，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面色惨然的发白着。
连长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全身心的惶恐着，甚至没有抽空向他投来责问的眼神。
指挥室内是难以打破的寂静，曾离吞咽一口口水，感觉喉间发出很大的声响，他左右扫视，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声音。
这一切都是因为曾离嘴贱，向青年人描述了下那个女人的外貌。
两个小时前，曾离带着两个新兵蛋子飞回来。那飞艇飞的低，也刚好停在一片大漠上，满眼满目的黄沙，三人在重复的布景下飞行多时，早已厌倦了眼前场景，加上大风裹挟着黄沙直往三人面上吹，他们几乎是满肚子的气的飞回来了。
还耐着性子，压着火气，向那个黑发青年简略的报道自己确实没有发现。
那时那个青年敛着眉头，虽然有些忧心的样子，可不是还对他笑了一下。
做完这些，曾离回到“二层”，这是中下层军官居住的地方，也是“大船”的主要生活区。两个新兵很快被他打发走，去“大船”底层做些信息收集的工作。曾离一个人跑去酒吧间，刚刚做完任务，他有休息的权利，他端着杯杜松子酒，橙黄色的液体散发馥郁的馨香，这可不是什么人造酒，这是他的奖赏。
酒吧是他们这些勉强算的上军官的家伙们常来的地方，普通士兵没有那么多休假，更高级别的长官又都不屑来此，每艘船的酒吧都是中下层军官的天堂，而且在这儿他们可以不用担心随时出现的上帝。
曾离端着自己金色的芳香“赏赐”，找了个最好的角落坐下，把脚翘到桌面上，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酒液。
酒香之下，自然有人走近。大家也都很自觉，手里也都端着些东西，算是为可能的交换做准备。他们都太久没有喝过真正的酒了，手里的散发着机油味的东西如何算酒。
“曾哥，你都干什么啦，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东西啊？”一个长相稚嫩，眼下有块儿青色豆状胎记的军官问道。
若是别人这么问，曾离也就不打算回答，自己被派出去干什么，“二层”的这些家伙哪有人不知道，但这家伙，曾离确定他是真不知道。青豆平时一般都是有些寂寞的，问的问题也是很天真的。
曾离也就准备就这个机会吹吹牛，说道：“干什么，我们去帮少爷找人！”边说他边挥舞着手臂。
少爷就是那个黑发男青年，这是“二层”的家伙们给他私下的外号。男青年虽然平和有礼，但身上那股举止淡然的上位者气质是洗不掉的，这么称呼倒也合适。
“找人，找谁啊？”青豆继续发问，俨然被唬住了。
“这个别乱问，机密！你小子不要命了。”曾离压低声音，四周扫一眼后回答道。他完全忘记了青豆的发问都是他的吹牛引起的。
“我只知道是个大人物，这不，我还没找到呢，就一杯金子了。”曾离晃晃杯中酒液，回答道。酿造的杜松子酒被他们叫做金子。是船上的硬通货币。
青豆嘴巴鼓成一个圆形，有些惊讶的样子，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让曾离有些不爽，他的牛还没有吹完。看了一眼有散开迹象的人群，曾离大笑三声后说道：“不过你还别说，我虽然没找到少爷要的人，却发现了个美人儿。”
“大船”上最缺的就是真正的酒和女人。
解决生理需要他们是有“仿真”的，但假的女人就像假的杜松子酒，是没有回味的，她不会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仍旧想着她，而且碍于风纪，“她们”不会发出温柔的呢喃。
听到曾离刻意提高音量的话，更多的人聚过来，讲究些的军官，虽还坐在原地，却端着一杯酒，没有送到嘴边，明显是在听这边内容。
曾离对着状况很满意，那女人本就貌美的一张脸被她说的更是天仙一般。
“……那个金发啊，就跟水一样，那光泽，还晃动着呢，不比我这杯酒差，而且一阵风过来，我还闻到一股子花香味，花香啊，比咱船里的桂花还要好闻。”曾离细致的形容，调动着这些男人有限的想象力。
“还有呢，还有呢？曾哥，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形容到脸呢！”青豆问道，急不可耐的样子。就他天真些，其他人心里虽也催着曾离说下去，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
“我这不就讲了吗！眼睛，我要讲的就是眼睛，桃花眼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眼睛就像桃花儿一样！咱培养室去过吧，就那一颗桃树，而且还不定什么时候开花儿。要是搞到这个女人，那还不是天天看桃花儿比真的还好看呢。”曾离已经有些是凭着想象力在描述了，这个他“塑造”出的女人，把他自己都迷倒了。
“还有，这眼睛里是带水的，能把人淹死的水，当时就那么向我看过来，我都移不开眼了。”曾离有些兴奋的补充道。
“那人家看你干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还不是咱曾哥英俊威猛，是啊。”另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而且鉴于曾离的外貌，他就是在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酒吧各处都传来笑声，看来还是有不少人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