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你没有死!”
老纪面露不悦之色,冷哼了一声,“很想我死?”
见到老纪,季和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刚才的六神无主、惶恐不安、魂不守舍、心惊胆战……神马都化成浮云了。
季和从来没想过自己见到一个老头子居然会高兴成这样,如果老纪是一个妹子的话,他说不定已经要亲上去了。
“呵呵呵呵……”季和笑呵呵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老纪的肩膀,“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老纪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用手指背掸了掸被季和拍过的肩膀,转身往里走去。
季和倒也不在意,见着老纪阴沉的脸色,反倒觉得亲切无比,就像是在安慰鼓励他一样。与老纪和熙这种人在一起呆久了以后,季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精神受虐的倾向。
老纪走到那个铁架子前站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和望着那冰冷的铁架,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情景,仍感到一阵心悸。
“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季和对老纪问道。
老纪眼睛盯着铁架子,说道:“是它。”
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它。
季和不禁咽了口唾液,道:“信纸上写的那个?”
老纪嗯了一声。
季和又问道:“就是那个被剖腹的女人?”
老纪又嗯了一声。
见状,季和的小心肝又加速跳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使自己冷静一些。
老纪解释道:“那是它生前的景象,只是在鬼境中又重现了。”
话题重新回到怨灵这方面,季和突然想起一件事,向老纪问道:“你之前为什么失联了?吓死宝宝了!”
“没空。”老纪随口说道:“我不是说听到哭声了么。”
季和窒了一下,挥舞着双手气愤地说:“你不是说过要先汇合吗?”
老纪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对你说的。”
听了这句话,季和彻底哑了炮,这不是赤裸裸的鄙视吗?
“那……它呢?”
老纪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同时答道:“暂时没事了。”
虽然他没有正面说明,但季和却明白话里隐藏的含义。他在看着这个并不如何高大的身影,嘴巴微张着,愣愣地伫在原地。
还真的一个人将怨灵给干翻了?
好吧,既然是降魔道,也不至于让人太惊讶……
可是你叫我来干嘛?找个观众来看你降妖除魔吗?
季和还站在原地心里不停地嘀咕,那边老纪又喊话了,“你过来看看这个。”
闻言,季和好奇地走了过去,老纪示意他往墙上看去。
“有什么好看的?咦,那个裂痕有点像一个屁股。”
“……往上一点。”
“哦……”
季和头抬高了一些,随即就发现墙上画着许多壁画。
那些壁画年代已经十分久远,有的表皮部分脱落,但还算勉强能看。季和看了个大概,感觉找不到什么中心思想,因为内容太繁杂,有神明,有神兽,有些好像是风俗礼仪,还有的还像是战争场面……反正是杂七杂八的。
老纪要季和去注意其中连着的几幅,于是季和很辛苦地继续仰着头去看那些壁画。
由于是古老的作品,可能当时的工艺与手艺还远不及如今,所以画像比较粗糙,颜色也不怎么鲜艳,季和真心看得很辛苦才理出了一点道道。
简单来说,这几幅画记录的内容是:杀人,煮人,吃人。
季和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与老纪听,老纪又指明其中几个点,让季和再看透彻些。
季和揉着僵硬地脖子,在心里埋怨道:“你怎么就不干脆直接告诉我呢?”
于是,他又煞费精神地将画中的内容捉摸了一通,终于完善了自己的结论。
这几幅画记录的详细内容是:杀孕妇,煮胎儿,吃胎儿。
这下,季和惊愕地看着老纪,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老纪神色如常,说道:“这就是怨灵诞生的祸根。”
季和眼睛下意识地朝那个用于拘束的铁架望去,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场景,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家人真是……”季和斟酌着用词,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真是变态!”
如果吃人的古老传统在孙家已经延续了很长的时间,那怨灵就极有可能不只一个,而是……
季和都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非也!”老纪否定了季和的判断,说道:“变成怨灵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听着这话,季和顿时感觉心里一松,他还不知道老纪这么说有何依据,但他就是感觉靠得住。
“回想一下,你刚才看到的那名妇人,在被剖腹夺胎之前死了没有。”老纪向季和问道。
季和想都不想,直接摇头说道:“没有,她应该是在那之后,慢慢失血致死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纪指着另一边的墙角,对季和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老纪所指的方向,竖着有好多个木架子,上面缠满了麻绳,有些已经古老地完全烂成了草屑。
季和走过去,抓起一根麻绳看了看,上面打满了绳结。
“这又是什么意思?”季和问道。
“绳结记事。”老纪简单答道。
这个季和倒是知道,所谓的绳结记事,就是远在没有文字的年代,那些古人使用的记事方法。
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忘记某件事情,便往绳子上打一个绳结,下次看到自己打的绳结,便能够将那件事情想起来了。
如果有两件忘记的事情,就打两个结,有三件就打三个结,以此类推。
其实古人用这种粗陋的记事方法,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想看,如果你打了十几二十个绳结,那你鬼知道哪件事是哪件事?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所以季和很奇怪,这些麻绳打的结已经成百上千个了,以这种方法来记事,怎么可能记得起来。
不用季和说,老纪已经他想要问什么,说道:“如果记的是一直在重复的同一件事呢?”
“同一件事?”季和只是短暂地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看着木架上密密麻麻的绳结,震惊道:“你是说,他们是在记录杀掉孕妇的数量!?”
老纪点了点头。
季和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绳结,万没有想到一个曾经富足的大家族竟有如此阴暗的历史。现在他面对这些恐怖的事实,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是这不对啊!”季和又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上来,皱眉说道:“为什么说怨灵只有一个?如果是这么个杀法,即使怨灵诞生的概率很低,最起码也得有双位的数目了吧!”
老纪说道:“以绳结记事的方式记录这个古老而野蛮的传统,就是说孙家吃人的历史极有可能从还没有文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一个怨灵就足够让他们鸡犬不宁,还有机会累积到十几二十个?”
季和认真想了一下,点头道:“有道理!这种脏事能干这么久,说明孙家也不笨,他们肯定也知道满怀怨气的人死去以后可能会遭来祸患,因此一定会想方设法去避免才对。”
“不错。”老纪转身重新望向那个铁架子,说道:“为了防止出现不干净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在孕妇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事先杀死,然后再立即剖腹夺胎。这么做,就可以防止受害人怨念的积累,怨灵也就不会产生。”
“但是你所看到的妇人,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胎儿被夺走以后,再慢慢死去的。正是因为一个刽子手在步骤上出错,才最终导致怨灵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