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记得一个人,爱上他独有的认真,,从那一刻起我就已饮鸩;我曾恨那一个人,他用我一贯的天真,告知我并无爱情的天分。
一路跟着雁三回了雁府,孟一湘便对雁三说要自己去找雁非晚,好给她个惊喜,雁三也不阻止,反正孟一湘从小便来惯了的,也不会出事,交代了婢女几句就让她去了。
花园里花开的无比灿烂,那少女就坐在花间,宛如仙女落入凡尘的美丽,她偶尔嗔目蹙眉,偶尔浅笑低吟,遗世仙姝也不过如此,浑身上下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少女远远地看见孟一湘过来,笑得更加美丽,“湘儿!”反倒添了一丝真实感。
少女跑到孟一湘身边,微微喘气,孟一湘忙掏出绢子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我又不会跑,你该跑慢些!”
少女微微嘟嘴,刚刚的仙子气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那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要帮着柳欢弄学堂的事啊,最近有点忙啊,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孟一湘扶额,这人,上次说的话都忘了么。
“那弄好了吗,有时间陪我了吗?”雁非晚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拉了孟一湘到边上的石桌旁坐下。
“嗯,那你最近有没有乖乖吃药呢?”孟一湘也由她拉着。
“有啦有啦!湘儿和娘一样,老喜欢念我!”雁非晚嘟嘴,自己整天听这些话都快听得烦死了。若夫人生雁非晚时难产,雁非晚从小便身体不好,亏得雁家家大业大用药吊着,这才平安的活到了十七岁,孟一湘从小便总是多多照顾着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那你身体好,又乖乖吃药的话,我也不想念你啊!”孟一湘摸摸她的头发,“你乖乖的,若是这个月的检查大夫说你身体还好的话,那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就知道一湘最好了!”雁非晚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的孟一湘心情也好了些。
这时雁非晚的贴身婢女霜绛从外面跑进来,急忙忙的说,“小姐,公子回来了。”
“哥哥回来就回来了呗,以前也没特意跑来和我说啊!”雁非晚只觉得霜绛大惊小怪。
“不,不是,公子回来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夫人也到前头去了,也挺生气的。听说,听说……”霜绛支支吾吾的,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跑来和自家小姐说这事,小姐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夫人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你有话就说,说了一半又不说这算什么!”雁非晚见她那样子,就知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流丞相传信给公子,听说圣上有意将小姐您嫁给朱虚侯若思臻,”霜绛见到自家小姐猛然惨白下来的脸色,惊得捂住嘴,“小姐,您别急啊,公子已经准备上京了!咱们也并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啊?”
“对对,非晚你别急,这圣旨没下,指不定这事是假的的呢!”孟一湘见雁非晚的样子,心里也急,但也只能将不安压抑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懂,”雁非晚推开她们扶着的手,“我要去前厅,这事我要问清楚。”其实她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性了,这事发生并不是无可能的。都说流三小姐与朱虚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哥哥却为了自己的执念硬是求得圣上赐婚,虽说娘亲也是景王郡主,皇亲国戚,雁家是第一富商,但朱虚侯也权势滔天,圣上两头都不会得罪,为了安抚朱虚侯,定是要雁家嫁女的,姐姐已经出嫁,唯一剩下的,就只剩她了。世事半点不由人,这一天,她早就算到了。
孟一湘觉得这时候的雁非晚很不对劲,说她不懂,她不懂什么呢。她只知道若是让雁非晚一人去会出什么事情,虽说别人家的事情外人不好参与,但她还是硬跟上去了。
大厅里气氛凝重的令人窒息,良久,坐在正座的中年妇人抬头,岁月似乎并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肤色白皙,一双丹凤眼上挑,透出身为人上人特有的气势与严厉。她转向雁非逝坐着的方向,“逝儿,你觉得这消息准确么?”
“娘,流丞相既然派人给我们传信,定是有了几成的把握。想必圣上定是起了这个念头的,只是没有下旨罢了。”雁非逝略一沉吟,才缓缓说道。
“是啊是啊,”若夫人叹息,“上次我父王便说过,流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这姻缘也不是好求的。当时我就什么都算到了,可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晚儿身上,这皇帝,倒是真觉得我们雁家好欺负了!”说到最后,若夫人眼中已然透出了厉色。
“娘,都是儿子任性了。”
“这倒也不能都怪你的。娘知道情之所钟的滋味,当年你外公并不愿让我嫁与你爹,但我依旧执意而为,你这性子,像极了我。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件事这么执着,娘亲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紧了流家三小姐,至于晚儿的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好歹现在圣旨还没下,说不定有什么变数呢。”若夫人宽慰他,“你也不要太过责怪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现在,先别告诉晚儿,她这几天身子好不容易才爽利些,别又折腾病了。”
“夫人,”边上一直站着的仆妇唤她,“可是小姐已经来了。”
若夫人立刻站起,给莫大娘使了个眼色,莫大娘忙上前扶住雁非晚,“晚儿,你怎么过来了?一湘也来了啊。”
“女儿听说哥哥回来了,便来看看。”雁非晚对着母亲见了礼,又对着雁非逝点了点头。
雁非逝宠爱的摸摸她的头,“你让人来叫一声,哥哥就会过去见你的,又何必出来吹风呢。”
“我身子好多了,再说我也想出来走走,难得今日一湘过来,便带着她来见过娘。”
孟一湘上前应和,“是啊是啊,我好久没见过伯母了,我娘也让我问您好呢。”
若夫人心下安慰,“你有心了。也代我问你娘好,还请她有空来坐坐,我在家也是挺无聊的。”
“嗯,我会与我娘说的。”
“娘亲,”雁非晚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不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女儿想问娘一个问题,还请娘如实相告。”
若夫人虽有不安,却仍装作狐疑的样子,“哦?晚儿有事就问好了,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娘,女儿想问您,我是不是……”
“不是,”没等她问出口,雁非逝就已经打断她,“哥哥不会让你去的,你记住,你是我雁非逝的妹妹,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最好的。所以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哥哥向你保证。”
“不,哥哥。”
“好了,别说了,听我的。”雁非逝不欲再听她说些什么,只是对着孟一湘开口,“一湘,你陪着晚儿下也只点点头,“嗯,雁大哥,我知道了。晚儿我们走吧,你站的够久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
“晚儿,你要相信雁大哥,他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打算,你该让他安心些。”孟一湘宽慰她,“我们还是先走吧。”
雁非晚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其他东西了,于是只好作罢,向若夫人见安之后便随着孟一湘走了。
“逝儿,你想好了吗?若是圣旨下来……”若夫人听着他们刚刚说的话,心里对雁非逝的做法感到安慰,却知道这后果恐怕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娘放心,我有分寸的。”
“昨天让你们回去看的书都看了么?”柳欢拿着戒尺站在讲台前。
“回夫子,看了。”底下的学生异口同声的说。
“嗯,既这样,那我问问你们,都从中懂得了什么?谁先说?嗯,风瑕今日很积极啊,那就你先来说说吧。”
“夫子,我昨日看了您给我们的杂记,这其中有个故事是说一个农夫救了一条蛇,却被蛇咬了的故事。”
“哦?那你说说,对这个故事有何看法?”
“我觉得那人挺笨的。”
“哦?此话怎讲?”
应风瑕撇了撇嘴,“他明明知道蛇是会咬人的,却还救了它,被咬死不是活该吗?我爹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对待异类更是,若不能斩草除根,他日必有后患。按我说的,在看见蛇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它砍死,省的害了别人。”
柳欢摇头,“你只道农夫救了蛇是不可取的行为,那么若他救的是其他人呢?若那人是好人,倒在路边你也是不救吗?若那人是十恶不赦的人呢,你救了他结果也是跟农夫一样的结局呢?这些你有想过吗?”
应风瑕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又有一人站起,柳欢记得这人叫做李祯,“夫子,我觉得您是想让我们知道,在救人之前要先考虑好是否要救,救了他之后是否会有危险,若是没有危险,那人会感恩图报的话,就可以救了是吗?”
“才不是呢!”应风瑕想了很久理解了这其中的关系,起来反驳,“那人昏迷在路边,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