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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机关算尽

轻安点燃屋里的烛灯,烛灯的光线算不上明丽,然后浅浅地看了兰君薇一眼,在她的对面坐下,也顺道斟了两杯茶,她浅浅地品着其中的一杯,然后对兰君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兰君薇点头,这倒是真的。无论她以前是兰君薇,还是现在用着雪姬的身份,始终没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轻安相处。

虽然于平和之中,空气中仍旧蔓延着硝烟,但两人的相处,总算是比之前稍微缓和了不少。

不过是风起云涌,以前明里的针锋相对,现在却逐渐转化成了暗中。也不知道现在的两人,到底存着如何的打算。

不过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在彼此试探着。

先开口的人是轻安,她先同兰君薇笑了笑,将她又从上到下看了一番,摇了摇头。“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尚且在大梁,你初入皇宫,我站在父皇的身旁。”

虽然并没有经过几年的光景,但是于轻安而言,却是恍如隔世。

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只能依靠着别人的轻安,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不过兰君薇却听出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雪姬了。她刚刚口口声声说的第一次见面,乃是她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作为兰君溪的替代,嫁给诸葛靖,于皇宫当中,见到了轻安。

她虽然知道她是长公主,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之前会有如此深的渊源。

“皇后娘娘只怕是记错了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应该在这晋国当中吗?就在几天前,可是您刚刚口中的大梁先皇,可仙逝有些时候了。”兰君薇并不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她现在以雪姬的身份活着,就算和过去仍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也更想以这样的方式生活。

而且,她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自己,告诉给轻安知道?

轻安听得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可笑地开口。“兰君薇,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信吗?”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到她的眼中,她又非常敏感,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却是将头摇了摇,“如果你真的是雪姬,那为什么偏偏对诸葛靖的事情那么上心,还会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她定然知道偷走尸体的人是诸葛靖,也算是顾念到夫妻一场的情分,所以才会回来。不过她也是蠢笨,一则她回来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二则还会将自己暴露。

一如她之前虽然觉得雪姬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但是也断然没有想到她就是兰君薇。

兰君薇心里倒是有些慌张,不过脸上却是平静如水,“我不过是觉得有些兴趣,便回来看看,可你说过是兰君薇,可是无凭无据。”很干脆的一句话,她坐实没有正证据,轻安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而且,她和她一样,都不希望兰君薇活着。

轻安看了兰君薇一眼,眼眸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澈,但却看不清楚在想什么,停了好一会儿,才是一声浅叹,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东西,上面裂痕斑驳,看上去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头。

兰君薇皱了皱眉,这东西她认识。

琥珀冰晶。

上一次在和兰君溪交战的最后,就是轻安骑在貅斯的背上,将琥珀冰晶扔向君溪,才给了她最后的一击。不然鬼兵不会消失,楚栎也没有办法那么轻松地成为晋国的新君。

不过那时这琥珀冰晶就应该毁了,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兰君薇皱了皱眉,不过看它现在的模样,的确在之前的鏖战中受伤严重,就算轻安真的有办法将它进行修复,现在的功力也大不如从前了。收拾一般的小鬼尚且有些吃力,更别提那些真正高深的鬼术。

轻安莫不是以为,有这样的一块石头,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吧。

“这东西……你也不认识了吗?”轻安顿了顿,缓缓地看向兰君薇,她的眼睛由始至终都停在兰君薇的身上,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她以这样的方式,看清楚她脸上的所有表情。

“这是琥珀冰晶。”兰君薇叹了口气,雪姬竟然有圣女的头衔,不可能连琥珀冰晶都不知道。而且轻安要问的,可不只是知道不知道。

“那么说来,它的功效,你也应当一清二楚吧。”轻安继续开口,带着浅浅的笑容,等着兰君薇的答案,兰君薇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迟疑。“用来对付鬼物和鬼术,倒是不错。只是受损严重,只怕现在仅仅能够防身吧。”

轻安越往下,她就越不安。她要说,似乎很重要,又似乎和她关联甚笃。

“你再好好想想,刚才那处地方可是牢狱,里面竟然连亡灵都没有,不会太奇怪了吗?”轻安的话,言尽于此。她已经说到了这里,她还能泰然地继续说自己是雪姬吗?

兰君薇呀,兰君薇,倘若你真的想换个身份好好活着,那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兰君薇这才是明白了轻安话里的意思,大牢之所以没有亡灵,不是因为都被肃清了,而是因为轻安用琥珀冰晶做了一层结界,让旁人感觉不到亡灵的存在,因为想着世上已经没有了琥珀冰晶,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察觉,也没有深入想到那一层。她在和凌鸢说话的时候,那些亡灵都还在四周聚集,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会传到轻安的耳中。

虽然在大牢中,她没有直接挑明自己兰君薇的身份。

但是根据那些话进行推断,也不是不行。

所以,她早就笃定了自己兰君薇的身份,也才会故作神秘地将自己约到了这个地方。然后要她将一切,都同她说得清清楚楚。

轻安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也并不精通任何术法,但却不能不让人提防。

兰君薇浅笑着,终于点了点头。“对, 是我。”

无用遮遮掩掩了。

比起刻意的隐瞒,干脆的承认反倒是让兰君薇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如此确定的眼眸,倒是让轻安心头一慌。

不过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

从表面上,她仍旧十分平和地看向兰君薇,甚至于脸上还露出浅浅的笑容。

兰君薇回以一笑,问出一个自己尚且关心的问题。“你是因为猜到是我,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因为引出真正想说的话,不得不将这里,作为切入点。

果然轻安被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好半天之后,才是悠然地开口。“兰君薇,虽说你很重要,但是我得告诉你,你未必有这样的分量。”

兰君薇的存在的确让她如鲠在喉,恨不得将她彻底从这个世上挖除出去,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为了兰君薇,从狩猎场赶回来。

她回到这里,不外乎只因为一个原因。

楚栎在这里。只是当她这么满心满意地为了他不惜一切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在挂念着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恨他入骨,但于他却是最爱的女人。

说来也是可笑,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非常明确地知道,楚栎的一颗心都扑在兰君薇一人的身上,至于旁人,根本无法分得分毫。

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可笑,但是扑火的飞蛾,尚且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是她守着楚栎,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他满心满意只有一个兰君薇。那么自己,到底又是什么。

“你会,把我一直当成雪姬么?”兰君薇终于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她不怕轻安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不同外人说起,那就没有任何的关系。“毕竟兰君薇死了,你尚且可以将他的人留在你的身边,倘若我还活着,你连人都留不住。”

兰君薇说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摇头,倒是有些替轻安觉得可惜。

轻安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似乎将这个问题思量了一番,过了许久才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愿意以雪姬的身份,永远活下去吗?”

如果让楚栎知道兰君薇还活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留不住。

无论是身体,还是他的心。

兰君薇点头,过去的身份,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以至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不愿意回去,不愿意面对,只想着以非常简单的方式,选择逃离。

雪姬瞧得兰君薇无比确定的表情,总算是放宽心,然后微微扬了扬唇。

很好,她很识时务。

“给诸葛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能够进到皇宫偷走那具尸体的人,只怕和轻安你脱不了干系吧。”兰君薇却是话锋一转,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就 应该问问这事情了。

轻安的身子,果然有微微的颤抖。

不过旋即十分满意地笑了笑。“你果然聪明。”

她尚未提醒半句,兰君薇竟然可以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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