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蛊术的发源地在苗疆,可是湘西本土的蛊术太室王家历史异常悠久,这一大家人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一直隐居在最西边的不周幽山之中。
三个大男人一行没有太多的对话,尤其是小七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会去问师傅一些傻问题。
“老爷子,这不周幽山取名怎么和不周山相同,难道两者有关系。”还是毛青龙首先打破了沉寂。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如果说不周山是天之柱的话,这不周幽山就是南方之柱,传说这山中镇了不少妖魔鬼怪,都靠着这王家人守着。”
“蛊术本身就是阴邪的东西?还被这王家人发扬成正统了?”按照毛青龙的理解,这世界万千道法,只有南毛北马两家才算正宗。
小七呆呆地走在山路上,这不周幽山连绵好几十里,放眼望去都在云间:“师傅,我们这是直接去王家?”
“嗯。”老爷子有些奇异地盯着小七,“王家有部分都人住在山下的幽龙湾里,想要上山必须找到幽龙湾的贡婆,否则外人进山必死。”
毛青龙不屑道:“进山必死?难不成这山里还有机关?那这王家还怕什么毛小方!”
“毛小方早年还学过蛊术,对于不周幽山的情况了如指掌。”老爷子解释道,“他的确是我毛家的奇才,可惜走上了歪路。”
小七没有对毛小方的事情发表评论,他看着前面的一处洼地道:“师傅,你看下面有一湾流水,后面还有一个村落!”
“幽龙湾到了,走!”老爷子大步流星,对这里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这幽龙湾下有一弯流水,流水呈现星月状态,正好将一个村庄包在其间,就是道家口中典型的龙蛇护心局。
小七走在前面,这幽龙湾说是一个村落,确实只有一个硕大的院子,这个院子之中全是土楼,大部分只有两层,上面盖好青瓦,错落有致。
“这是太邪门了,不好了!”
“快快,快去刘娃子家里看看……”
这个时候院坝里竟然一派热闹,好几个中年妇女来回传话跑动,从神色上看似乎这村子出了不少问题。
“我们也去。”老爷子来过幽龙湾几次,自然也知道大家口中的刘娃子家里,他带着青龙、小七跟了过去,不过一会儿就走在了一个屋檐下。
这屋子里大白天却是黑灯瞎火,门口堵着好些个村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小七个子最小,他弯着身体挤入了人群,却发现屋子之中的立柱上竟然绑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被一件深红的布料裹着,下面的鲜血还在滴着:“吓……这是……”
“这是厉鬼的诅咒!”中年妇女们个个半闭着眼睛,口中却是十分丰富,“我听说山上的鬼魂全都跑下来了,我们这个村是它们第一个站,大家还是赶紧投亲靠友吧。”
“胡说,有王老爷在,我们怕什么?”
那妇女不依不饶道:“这一回妖怪太多,王老爷也救不了我们了。”
老爷子慢慢地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那小孩子尸体不禁吼道:“红尸借命局!好狠的道法!”
“咦……”那些女人听闻老爷子口吻专业,不禁转过来头,大家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
老爷子抚了抚小孩子的天灵盖,竟然从中摸出了三枚铁钉:“铁钉锁天灵,这是控魂!”
“这布料显然不是孩子的衣服,难道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小七轻轻地掀开了那一层红布,里边的东西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呕吐了出来。
原来红布之下,小孩的肢体已经不太完整,他的皮子已经被人拔了下来,身上的肉显然也被用刀子气割过,刀印子很深,里边全是鲜血,这就好比古代的凌迟。
“铁鞋住地牢,这是控魄!”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阵法显然不是湘西这边的人布下的,另有高人!”
“咚咚咚!”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重锤的声音,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拄着拐棍站在了那里,她脸上布满了皱纹,唯有两只眼睛充满了灵气,“毛老爷子,你终于过来。”
“贡婆,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老爷子拉着两个小辈给贡婆行了一个礼,“我这才一上门,你们就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贡婆年龄不小,说话的声调却很重,她轻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红尸借命局,看来应该是茅山那些家伙的手段吧。”
“又是茅山道士!”小七还记得当日宣唐村里那个企图炼化血尸的茅山道士,“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不安分。”
毛青龙窃窃一笑道:“茅山小门小派,一直想在道上混出个名堂,可是本身实力太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贡婆一手沾了沾地上的鲜血,她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有些幽怨:“刘娃子家的寡妇呢?为什么不见她人!”
“那傻女人还在河边洗衣服吧,自己的小孩子这样死了,也不管!”大家七嘴八舌道,“这外来的寡妇真是要人命,把刘娃子克死了,现在又克了自己的儿子。”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找几个人来看住外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贡婆是这里的治理者,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蛊术惊人,所以谁都不敢违抗。
毛青龙眼见着人群散开,这才蹲了下来,他理了理小孩子脚上的鞋子道:“这种局面,人已经死了,魂魄还留存在体内,是有人要这孩子的魂魄吗?”
“阴年阴时阴刻出身的孩子,其魂魄本身就有一种效果。”贡婆对小孩子的情况一清二楚,“它的魂魄可以帮人续命。”
“续命!”小七还是第一次听说魂魄可以续命,他咬着牙看这那小孩子的面容,那脸皮子已经翻飞了起来。
老爷子一下坐到了尸体旁边,他点了烟袋道:“贡婆,我本来还想直接上山的,可是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还是留下来等你解决了这件事再说吧。”
“有老爷子在,我就更放心了。”贡婆咧嘴一笑,吩咐了周围的村民,“来人啊,给毛家的三位准备住房,顺便把这孩子的放在我的蛊屋里去,记住要原封不动!”
“是!”几个年轻的壮汉你一手,我一下搬起了那柱子,这柱子十分巨大,就算是四个大力士也搬起来也十分费劲儿。
“难道作案的不止一个人?”小七抿着嘴,这世间真是有太多的奇妙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贡婆招待三人不小地吃了一顿,当然刘娃子家的事情才是她的重点,她带着三人走进了自己的蛊室道:“蛊室里边的东西太多,老爷子别嫌乱了。”
“呵呵,都说贡婆蛊多,你这些东西我可不管说乱。”老爷子说着狠狠瞪了小七和青龙一下,“你们两个听好了,别随便乱碰。”
小七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蛊,他沿着小楼梯下来,这一间屋子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些罐子里还爬着活生生的蜘蛛,有些则用药酒泡着巨大的蟒蛇:“这些都是蛊?”
“万虫争斗之中活出来的才叫蛊!”毛青龙对蛊术也没有研究,他看着一只已经被泡得很大的蜥蜴道,“这里每一件东西可都是剧毒。”
“呵呵,放心吧,再毒也没有这小伙子体内那一只毒!”贡婆慈爱一笑指着小七道,“老爷子,你求的血蛊可是种在了他体内?”
“血蛊!”小七一听浑身就觉得不自在,“师傅,我体内真有这东西。”
“废话!”老爷子不以为然道,“你天生的将臣血脉再生能力过强,如果不依靠血蛊给你稳住,你恐怕早就血管爆裂而亡了!”
毛青龙看了小七一眼,比划道:“呵呵,也就是说你身体里有一只小青虫在不停地吸血哦。”
贡婆转过身去,点燃了昏黄的煤油灯,那灯一亮起,当即照耀着蛊室中间小孩子的尸体,果然是原封不动地绑在柱子上的。
老爷子吐了吐烟雾道:“魂魄还在体内,说明施法者还会回来取,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他来就行了。”
“我这蛊室只有一条路,想要进来恐怕没这么容易。”贡婆的声音幽幽的,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想为谁续命!”
小七盯着小孩子残缺的尸体,口中犹豫道:“阴年阴时阴刻出生的人,不就应该是死人吗?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阳气的人,难道……”
“难道她的母亲,就是那个外来寡妇不是人!”老爷子也提高了兴趣,“这孩子根本就该是一只鬼胎吧。”
贡婆眼珠子一转,并不赞同老爷子的话:“外来寡妇嫁进来的时候我早就看过了,她不是鬼魂,而是过阴人!”
“过阴人?”小七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老爷子很久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不禁回忆道:“过阴人就是死里逃生的人,应该是曾经得过某些重病,本应该被阎王爷收掉灵魂的人,却由于其他原因回到了人间。”
“过阴人产子,这孩子应该是属于阴间呢,还是属于人世呢?”毛青龙细细盯着孩子的面容,他双眼的轮廓也开始冒出了血泪,“老爷子你快看!”
“不好,有道法接近!”老爷子突然皱起了眉头。
“轰……”就在四人关注血泪的时候,一阵强风吹来,竟然把煤油灯给弄黑了,那风声弥漫却伴随着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