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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婴鬼诞

白府一偏僻的房间门口,白员外正背负双手,望着院中的水池,眉头皱着,眼里满是凝重。

他身后的房间门口挂着两杆长长的白幡,看上去给人一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房间里,一个老太婆的声音不断响起:“夫人,用力,再用力!”而那夫人也一直不停地叫喊。

突然,传来了孩子啼哭的声音。

白员外猛地抬起头,这时屋里的老太婆也激动地高声喊道:“成功了,老爷,终于成功了!”

听了这话,白员外那一张苦脸上面终于露出笑容。他马上转身,拨开门口的白幡,进了屋。

屋里十分简陋,没有任何陈设,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张床,以及床上那个四肢被铁链锁死的产妇。

产妇身旁坐着一个脸色发青的老太婆,她的两腿齐膝而断,因此只能坐在轮椅上。老太婆身后站着两个婢女,身上的彩衣颜色十分灰败,脸色也是黑里发青。

白员外定睛往老太婆手中的婴儿看去。之间这婴儿浑身青紫,两眼血红,双手双脚指甲奇长,乃至长出了倒钩,而且是黑紫色,看起来阴森诡异无比。

这婴儿一出生,只发出了第一声啼哭,而后就睁着那恐怖的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员外。

“好!好!好!”白员外看着这婴儿,面露狂喜之色,也没有别的言语,只是连说了三声好。

接着他从老太婆手上接过婴儿,说道:“我先去把这鬼婴安置好,你把这里处理一下,然后过去找我,我还有吩咐。”

说着,用布掩着那婴儿,转身出了房间。

老太婆便收起了谦恭的笑意,对身后两婢女说道:“花月,你去把寄母处理了,手脚麻利点,别又给人发现了。船灯,你把这屋子收拾好了,门外那两杆招魂幡也收掉,快去吧。”

“是,山奶奶。”

两个婢女便各忙各的了。船灯暂且不提,却见那花月拿起了地上那把还沾着血的剪脐带的剪刀,走到那缠满铁链的产妇身旁,一剪子把产妇的喉咙剪断了。随后,她解开铁链,拿一个布袋把产妇的尸体装了,拖出了门。

好一会儿,花月和船灯干完了各自的活,山奶奶便让花月推着轮椅,去找白员外去了。

来到白员外的书房,山奶奶坐在轮椅上行了个礼,说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多年的筹谋,今日终于功成。老爷有了这婴鬼相助,法力必定突飞猛进,日后当可成为一方高人!”

白员外听得是心花怒放,脸上也是喜笑颜开。他点点头,道:“若我能靠这婴鬼,练成大法,必不会亏待你们。”

“那老婢就先谢过老爷了。花月船灯,还不快跟着行礼!”

白员外满意地笑道:“行了,起来吧。我这就要去拿婴鬼施法了,你们就留在这里替我护法,莫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那山奶奶与两个婢女自是喊诺,白员外便转了转一旁的花瓶,就见那书架横移,露出了密室的入口。

白员外进了密室,那书架又把入口挡上了,密室就成了漆黑一片,笼罩在没有半点光线的黑暗之中。

突然,只听见白员外张口念了几句咒语,指尖一弹,顿时满室的蜡烛全都噗噗地自燃了起来,只一瞬间就照得满室光明。

密室中间有一个竹编的摇篮,编织摇篮的每根竹藤上都用符纸一圈一圈地裹严实了,不露出丝毫的竹藤表皮。

白员外摸了摸婴鬼那胖嘟嘟的青黑色小脸,笑得格外阴森。他收回手,缓缓取出一把铜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接着,他把手指放进婴鬼的嘴里。婴鬼见了,立刻狠狠咬下去,用力吮吸。幸而那婴鬼刚刚出生,还没长出牙齿,否则白员外的手指必定会被咬下来的。

不多时,婴鬼吸够了血液,心满意足地放开了白员外的手指。白员外把手指拿到眼前一看,整根手指都枯瘦了许多,显得皮包骨头一样,比其他健康的手指小了一大圈。

白员外却只是阴阴一笑,随后又拿起那铜匕首。只见他一手抓着婴鬼肥嘟嘟的手臂,另一手的铜匕首一刺一抖,便从婴鬼手上剜下了一小块肉。

那婴鬼吃痛,大声哭喊起来,但白员外却只当没听见。

他轻轻地捏起那块肉,趁那肉上的鲜红血液还没凝固,一下子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婴鬼的肉苦涩发臭,但白员外却吃得无比陶醉,因为只这一块肉,就要增长他一年的法力修为。

他把肉咽下去之后,那根喂养婴鬼的手指也很快变得饱满,竟然刹那就恢复如初。

吃完了肉,再看那婴鬼。婴鬼已经止住了哭声,伤口的血液也已经凝固。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那些鲜红的血已经凝结成了粘稠的黑红色臭血,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白员外便拿起一张青黄色符纸,在婴鬼伤口处轻轻擦拭。臭血被擦掉的同时,那伤口已经愈合,再看不出有受过伤的痕迹了。

于是白员外感叹了一番婴鬼的神奇,又小心翼翼地检查过了摇篮上的符纸,见没有问题,这才一挥袖袍,灭了满室烛光,随后离开。

当密室门关掉的瞬间,摇篮里婴鬼那浑浑噩噩的眼神闪过一丝精光。

眼见密室完全陷入黑暗,周围再无他人,婴鬼这才艰难地坐起来。它看着眼前的黑暗,愣神了许久,这才恢复了心里的清明。

他名为周建陵,现代人。前世怎么死的已经记不清了,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他能明白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产房门前那两杆招魂幡引来,投入了寄母的胎中。

白员外炼胎中婴鬼,本来招的是久死的残魂,稍微完整一点的魂魄都被他施法赶跑了。然而周建陵却因为穿越的缘故,意外地进了婴鬼的身体里,并占据了这幅肉身,取代了原本婴鬼那模糊朦胧的意识。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很清楚。山奶奶接生,花月船灯处理产房,白员外带他进密室,喂血,割肉,这些他都知道。

周建陵对这样一个邪恶诡秘的世界充满了恐惧,邪法、婴鬼、互食,这些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这个有邪法存在的世界,是如此的阴森,令人窒息。

然而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做出一些努力了。

周建陵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毫无疑问,他是有优势的。其一是他未被发现的智慧,另一个优势是身为婴鬼的法力神通。

降生在婴鬼身上之后,就像本能一般,周建陵自然就明白了自身有什么神通。首先是血肉,他的血肉对炼邪法的人来说不亚于灵丹妙药,一小块就可增长许多功力,这正是白员外为何炼婴鬼的原因。

然而他的血一流出体外,要不了多久就会凝固成臭血,这臭血却是沾之即毙的剧毒,白员外也不敢触碰,只敢用符纸擦拭。

除了血肉之外,他的婴笑可摄人魂魄,他手脚的紫黑色指甲有剧毒,可射出伤人。他还天生通晓一些相隔万里取人性命的诅咒,可惜诅咒所需的材料他现在无法拿到,而且自身的法力也不足。

这婴鬼之身的弱点也有,即脆弱无比,又行动不便,还被邪法克制,也算是有所得有所失了。

而现在的处境,劣势也是很多。一是白员外法力虽然不如自己,却知晓法术,把一身法力发挥到了极致,更加的诡异难防。

二是白员外有针对克制自己婴鬼之身的方法,光看这裹满符纸的摇篮就知道了。摇篮上的符纸散发着致命的气息,周建陵是万万不敢触碰的。

三是自己早已身中血咒,处在那白员外的控制之下了。先前白员外喂食鲜血,同时就在血中下了咒,这并非是什么厉害的咒语,却是专门用来控制婴鬼的法门。若是自己稍有异动,白员外血咒一发,便可将自己完全掌控在手。

四是白员外有山奶奶和两个婢女相助,周建陵早已看出这三人也不是正常人。两个婢女似是邪修,而那山奶奶更像是某种妖物。就算没有这三人,白府上下还有不少仆役家丁,都听命于白员外。

五是白员外为人身,而自己却是这怪物形状。若是一个不好被人发现,白员外大可置身事外,而自己却要被百姓当成妖怪给打杀了。

由此可见,要从这龙潭虎穴一般的白家府上逃脱,可谓是难上加难。

可周建陵绝不是那种甘心任人宰割的人,就算机会渺茫,他也要拼死一搏。

不但如此,对周建陵来说,时间也是非常紧迫。拖得越久,血咒越是扎根在体内,自己受控制就越深。而且,这血咒还有消磨自己意识的作用,若是时间一久,恐怕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只有兽性的婴鬼了。

还有一点,自己留在这里越久,白员外吃肉练成的功力就越是深厚,自己逃脱的机会也就越渺茫了。

正想着,密室的门外似乎传来什么动静,周建陵赶紧又躺回去,眼睛闭上,脸上又变成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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