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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蜂

王九不知何时睡着的,到了点,大哥便叫醒了王九。

王九脑袋昏昏沉沉的,却还记得今晚要去做事,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起来了。一推房门,天已经睡死了,夜里的风卷起了凉气渗入王九暴露的每一个毛孔,那仅存的一丝倦意也都消散全无了。

这时大哥递给王九一包衣服给王九换上,一袭黑衣,从头到尾包的紧致严实。

王九便跟着大哥身后走着,起初只能见到一两棵树栽在路旁,可这七八里路走下来,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被密林吞没,那条小路也戛然而止,只剩下树影和蛙鸣。

王九隐隐间似乎听到了几分异响,骨子里的警觉让王九屏住了呼吸,抬头望向大哥,却见大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哥,你也听到了?是什么东西?”王九悄声问到。

“我们要找的东西。”大哥一笑。

是蜂?王九还没反应过来,那响动愈来愈剧烈,不一会,铺天盖地的杂音几乎要将王九的耳膜击穿。

王九抬头一看,夜空里伸手不见五指,无论如何也见不着东西。

“小九,接着!”大哥说话用了很大的力气,王九似乎都能感觉到大哥黑布包裹的严实的脸上爆出青筋,可是声音还是险些被那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吞没。

大哥说完抛来一包东西,王九打开看到是个小麻布袋子和几支火折子。

“分头去抓,盯着个大的。”大哥喊到,王九点点头,向着跟大哥相反的方向摸索着。

没走出十步,王九再回头时已看不见大哥的身影。王九定了定神,掏出了火折子拔掉盖子轻轻一吹。

“轰!”随着火苗上窜,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在王九头上炸开。

王九抬头一看,头皮都一阵发麻——这些蜂的数目比自己想的还要夸张百倍。一个五人才能勉强抱住的树上已经看不见一片叶子,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半指大小的黑蜂,就这般延绵了周遭数百棵之多。

王九手中的火折子举高了一点,离得近的蜂立马骚动起来;呼啦一声,蜂群好似一块被狂风卷起的大旗游移不定。

数以百万记的黑蜂盘旋在头顶,王九可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了。

蜂群数量虽然壮观,王九打开麻布袋子却又感觉无从下手。这些蜂都离地十余尺,而且行动有序,连一个落单的都见不着。

王九不喜欢犹豫,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什么空子,屏了一口气飞身上了树。

王九自觉身手不错,可这次差点栽了跟头;越是靠近蜂群,那杂音对自己的干扰就越大。王九张大了嘴巴喘着粗气,耳朵里一阵阵的剧痛,脑子也是愈发的胀痛,王九那还顾得上去挑个大的蜂,只想着赶紧抓起袋子捞一兜了事。

“嗖”的猛一下子,没得王九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传来一股巨力吸着王九进到蜂群里;王九心里一惊,吃奶的里都使了出来想要挣脱,可有哪里是这股力量的对手,王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这么淹没在蜂群之中......

王九再次有意识的时侯,脑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昏沉;还未睁眼,一股甜的发昏的气味就便冲进了鼻腔,王九缓缓睁开眼,才知道自己竟被一摊浓稠的有些发黑的蜂蜜包裹着。

王九想要起身,那蜂蜜竟稠得接近固化。王九觉得自己犹如深陷泥沼,浑身上下都被困住使不上力气。

扭了扭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四周,王九竟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昏黄的密室中;王九极力的搜索记忆,却只能想起自己被蜂群包围前的影像,至于这里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这里又是何处是一无所知。

王九几度想要挣扎起身都是无济于事,决心不再浪费体力,却又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挣脱。

“大哥?”王九突然想到,轻轻的叫了一声,希望能有些回应。

无人应答,就连那成群了黑蜂也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吗?”王九加大的音量叫喊着,可直到自己喊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周边也没有一丝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九最后的耐性和理智也终于被消耗殆尽。王九使出了保存着的最后一点体力,疯狂的想要翻滚腾挪,可却是白费一身力气,由于找不到着力点王九越是想要挣脱,身子便在这浓稠的蜂蜜中越陷越深,蜂蜜缓缓漫过脸颊,一丝绝望刚出现在心头,王九却是猛的浑身一震。

稠腻的蜜中一个异物抵在了王九的腰间,王九在蜂蜜漫过鼻腔前猛吸一口气,重新聚起了气力,用手触摸到了那硬物。

王九仰面朝上,看不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能隐约感觉到那是一只什么东西的角,手指沿着角向下探去,便感觉了头颅形状的物体。

王九的胸口已经感觉压抑的要炸裂开来,再没时间去多做考虑了。抓着那最后的救命稻草,死命的用手一撑......

望着那差点让自己丧命的蜂蜜沼泽,一时间恐惧和劫后余生的狂喜不停的在王九脑海里翻滚冲刷,王九跪在一旁,等到冲上头的气血缓缓褪去,王九才仔细打量自己的处境。

王九环顾四周,可除了一片朦胧的昏黄之外什么都看不见。王九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脚下的硬地究竟有多大面积,万一一脚没踩好再陷到那些蜂蜜里边,自己恐怕不会再有这么好命出来了。

王九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想到大哥当时给自己的火折子,王九从腰间抽出一支,接着那一丝光亮,王九才得以看清这儿的庐山真面目。

王九脚下的硬地围成一个环状,将一块约摸十余丈长宽的蜜沼圈在里边,蜜沼中间还竖着一根灰白色的柱子。王九想看看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究竟是何物,伸长了手臂用火折子照去。

随着一只牛的轮廓出现在眼前,王九一声惊呼。却不是因为这牛有什么古怪,而是这蜜沼里,竟然还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生物,大到猪马牛羊,小到麻雀飞虫,这些东西虽不知道在这里死去多久了,可在这蜜沼的包裹下各个皆是栩栩如生,丝毫没有腐败的迹象。

恐怕自己是唯一一个能从里边出来的吧?王九暗想。

可是这地方又该如何出去呢?一堵墙将这里围了一圈,密不透风;只是这地方并没有顶,一抬头便可看见星光,这似乎也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是那口子离地至少有十余人高。王九试图爬墙上去,可是这墙壁光滑得想面镜子,根本无从下手。

王九在这饶了三四圈,也未曾看见有什么机关,火折子渐渐的暗了下去,王九靠着墙坐了下来。在这地方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了,大哥肯定是等得着急了,得想个办法让外边的人知道自己在这,可自己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或许是刚才脱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王九就这么想着的时候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阳光打了进来,虽然算不上明亮,但还是唤醒了沉睡这的王九。

昨夜里没有看清的场景此时此刻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王九不由得寒毛倒立。

那根立在蜜沼中间的灰白色柱子,分明在缓慢的呼吸!

那是一个蜂蛹!王九马上意识到。也就是说昨夜自己被卷入蜂群后有可能被带入了它们的老巢来了,也能解释昨夜为什么会陷入一摊子蜂蜜里了。不过这地方如果说是蜂巢,那也大的有些离谱,而且哪有蜂巢会做的怎么光溜溜的?

王九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个有些蠢蠢欲动的蜂蛹,那足足有三丈长七尺宽的蜂蛹里边究竟会蹦出个什么东西,王九可不敢想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王九怎么感觉那蜂蛹动静是越来越大了,不管怎么说,这地方绝对不能再待了。

只是王九现在就像那瓮中的王八,除了一头乱撞自己是在没有别的办法。

王九只能强迫自己再好好想想,却还真给他想到了一直忽略的一点——知道现在,别说连一只黑蜂,就连个响都听不到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王九正思考着,一丝细微的声音传来。

“下雨了?”王九抬头。

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声音已是震耳欲聋,洞口被遮的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只是这不是下雨,成群的黑蜂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顶上盘旋。

王九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跳回蜜沼里,自己宁可在里边被淹死,也不想被这些玩意活活蛰死。

“砰”的一声响,把正准备踏进蜜沼的王九又吓得跳了回去,还未看清是什么的一个东西砸在王九跟前的蜜沼里,溅起的蜜全盖在王九身上。

阳光重新照射进来,王九再一抬头,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蜂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回归了沉寂。

惊魂未定的王九看向泥潭,一只半人高的野猪一动不动的躺在里边。

王九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那只野猪,过了好一会,那只王九以为已经死掉了的猪蹬了一下猪腿。

“哼!”醒来后发现自己处境的猪发出凄厉的喊叫挣扎起来,把一旁还看的发愣王九唤回了神。

“猪兄,今日我与你有缘,我就帮你一把罢。”王九本来力气就不小,加上那猪离“岸”很近,王九也只是拉了一把,野猪便很争气的自己爬了上来。

这猪上来了倒也不闹,静静的跪在地上和王九大眼瞪小眼。

“猪兄,今日算我们有缘,若是有幸能出去,咱们也算个难兄难弟了,可若是出不去......咱们可就真成了难兄难弟了。”王九叹了口气。

看着这落下来的猪,王九就想到了昨夜,自己应该也是被一群黑蜂卷着,失去意识后也是这般被丢到这蜜沼中来的,可得亏自己身子骨结实,摔得这么重也没摔死自己。

“刺啦”

传来一声干树皮撕裂的声音,王九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绷紧,王九猛的抬头,那蜜沼中间的蜂蛹

裂开了一条黑线。

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王九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蜂蛹不断的落下碎屑,王九就这么看着,心脏似乎已经停跳。

直到一条惨白的腿伸了出来——碗口般粗的腿长到了九尺,丝毫不显得臃肿。

跑!王九心底只响起这么一个声音。

可是能往哪跑?又能往哪藏?

很快,六只长腿接二连三的伸了出来,上面的些许蜂蛹中带出来的汁液渐渐风干,腿上的绒毛舒展开来。

无路可逃的王九只能趴在地上,此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蛹的主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被禁锢的身体疯狂的扭动着,蜂蛹很快被撕扯成了碎片。

巨蜂展翅盘旋,原本不大的地方便被占了一半,六对翅膀扇动着,掀起的风浪迷住了王九的眼睛。

王九半眯着眼,随着巨蜂那双漆黑的眼来回的扫视,王九冒出的冷汗不知不觉湿透了衣裳。

只是眨眼间,巨蜂猛的俯冲而下,却是一头扎进了蜜沼之中。

那吞噬了数已百记生灵的蜜沼,却不能影响巨蜂分毫;巨蜂大口一张一合,蜜沼上出现了一个深坑,随着骨头爆裂的声音,一摊乌血缓缓流出。

巨蜂动作越来越快,在蜜沼里撕咬翻飞,乌血,蜜浆混着动物尸体碎屑四处飞溅,巨蜂越发的显得兴奋,王九却是越发的心寒起来。

原来那些黑蜂抓进来的生物,竟是给这巨蜂做了养料!

王九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那巨蜂能够赶紧吃饱了离开,在这地方每待一秒钟,都犹如身浸油锅一般煎熬。

那蜜沼就快见底的时候,巨蜂终于放缓了行动,身体看着比刚才又大了几分,身上更是一股煞气逼人。

巨蜂伸出长足,整理着身上沾着的碎屑;半晌,便开始扇动翅膀。

“终于要离开了么?”王九直到现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巨蜂。

“哼!”一声凄叫在王九身边传来,王九犹如听见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若是再给王九一个机会,王九就该在刚才一脚把那蠢猪踩进蜜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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