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过程,雅静怕是做梦都要被吓醒。
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良好的救助,雅静双脚的脚筋早就已经萎缩。为了让被割断的脚筋相互衔接,不得不用铁丝拉长。
抽筋,也是只是从书面上看来的酷刑,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自己的身上实施。
如此的疼痛就算是用了麻弗散,依旧从昏睡之中惊醒了过来。好在烨华及时将铁勺子塞进雅静的嘴里,否则就是咬舌自尽的下场。
然后用汤药洗清筋脉,最痛苦的莫过于接筋了。
在这个过程中烨华将雅静敲昏了数次,而依旧从疼痛中惊醒了过来。最后不得不点了穴道,用内力强行将身体里的血液运行。
一个时辰内,雅静醒了昏,昏了醒都已经忘记这是在人间,不是在地狱了。
“接好了筋脉,我在给她扎一个月的针,调养两个月,基本就可以下床了。”骨风笑的和蔼,丝毫没有一点紧张或者是疲惫。
烨华很难让自己说出感谢之类的话语,毕竟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雅静,若不是因为骨风是为了救助她,否则早就动手杀了他。
骨风自然是知道烨华心中所想,却也不甚在意:“风使这几日可都要住在这里?”
烨华点头:“楼中事物我都已经交给手下去办了,并且楼主也允许我隐居山间。我只想好好的陪着她,此生足矣。”
骨风手捻着胡子,已近七十的年龄看去还是和五六十的老人一样:“师徒之恋可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
“我已经负了她这么多,我不想再亏欠她了。”烨华摇了摇头:“若非是当初我不愿带她走,如今静儿也不会有这般的痛苦。”
骨风伸手拍了拍烨华的肩:“别太自责了!既然你们执意,老夫我也不会阻止。只是近日来分别有两批人都在寻找你爱徒的下落。”
烨华眉梢一挑,没有开口说话,显然是等着骨风继续说下去。
骨风会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一批人是从皇宫来的,一批人是护国将军权易真的。”
皇宫?
难道是第五白易知道了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急着找人?
“不管是谁要找她,这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烨华握住雅静的手,定定的看着雅静昏睡的脸庞。
骨风在一旁看了,只笑不语。
而时间这么一晃,居然已经过了半年多了。
虽然脚已经完全的好了,但烨华依旧不喜欢雅静下床。
“对了,师父刚回来有带什么吃的吗?”雅静在烨华的搀扶下躺回到了榻上,一边问道。
吃的!
烨华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出去的时候答应过要给雅静带些吃的都些回来,只不过那个消息来得太过震撼了,让他把事情都给忘了。
“许是在路上忘了,如果静儿想吃,我现在”
“别了!外面风雪大,还是不要出去了。”雅静扯住烨华的袖子,指了指一旁的火炉:“我温了酒,大冷天不妨喝一杯。”
烨华听了,不由一笑,转身去将火炉拿到了塌边。
雅静跟着下床准备了一些下酒菜。
外面风大雪大,屋子内却是一片暖融融的样子。
雅静拿过酒壶为烨华倒了杯酒,嬉笑道:“徒弟先敬师父一杯。”
听到这样的话,烨华的眸子暗了暗,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不是烨华不愿意开口,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想让她喊他师父,可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告诉她?
两个人相处虽然有半年的时间,但是烨华却始终觉得两个人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的亲密无间,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她在想什么。
两个人总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着,或雅静,或他自己。两个想要相互靠近,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层隔膜回到以前的模样。
烨华端起酒杯,饮尽,垂眼看见身旁的小火炉,又觉得此刻异常的温馨。
自己心爱的人就在对面,外面是飘飞的大雪,屋内是温暖的酒杯,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再多的疲倦,回到了这里也是该消失不见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风雨雪,能饮一杯无?”端详着酒杯中晕出的酒晕,烨华低声呢喃。
“晚来风雨雪,能饮一杯无?”雅静吟诵着后面的这一句诗,忽的一笑,道:“师父,你害怕我抢了你的酒不成?就算再大的风雨雪,我也得给你温着酒。”
烨华轻笑:“风雪再大,我也一定会回来与你喝一杯。”
雅静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而后温雅一笑:“那么今日是不是要一醉方休了?”
“悉听尊便。”烨华随之笑言。
后来烨华喝了多少自己也忘了,只是微醺的他瞧着雅静熟睡的脸庞苦笑了起来。
想要伸手轻抚她的脸,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静儿,静儿,我该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权易真准备把你的孩子挂在城门口。
半年的时间,我没有履行自己与你的约定你又可曾怪我?
每日你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是在想谁?
每每你午夜梦回泪流满面又是因为谁的过错?
把你从他那里带走,到底是对,还是错?
静儿,静儿,这些我该怎么问出口?又该如何向你解释?
“他,每天都看着窗外的海棠,就像你每天看着一样。”烨华喃喃自语,自斟自酌:“他将所有的女人都赶出了将军府,每天住在华清阁。朝廷的斗争越发的激烈了,第五白易节节后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第五白易一直都没有纳过妃子,坚持说一切等皇后回来再说。裴龙似乎也已经开始有动作了。裴龙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准备联手从吕问兰手中得到兵权,然后出兵清珉为他们死去的大哥报仇。司徒流筝动的很平凡,看上去是为他打点什么,实际上却有更深一层的目的。无师天晓开始遵循他的意旨,囤积粮食,想来是知道裴龙那边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却独独不知道对面正在熟睡的人儿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