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彻辰艰难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女孩的身影也一震,手中的发簪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彻辰?是……是你吗?”凌冰几步窜到彻辰面前,走近了她才能看得清这张脸。
脏兮兮的,还带着好多胡茬,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了,一丝一条,要多丑就有多丑,全然不似在皇城里的风光。可是在她眼里心里就是很好看。
彻辰微微颔首,接着就把凌冰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凌冰觉得自己身上的肋骨都快被彻辰勒断了,可是心底却有种别样的甜蜜。
“吱吱,吱吱。”小猴子们好像懂事一样,害羞的蒙住双眼。
“彻辰,他们都在笑我们呢。”凌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别理它们。”彻辰轻轻地说道,手臂一丝都未曾松动,好像一松手凌冰就会不见了一样。
“吱吱,吱吱,吱吱。”小猴子们叫的更大声了,在他们身旁雀跃不已。
“可是,它们一直在看我们耶……”最后凌冰羞得只能将头埋进彻辰的肩膀里。
“你怎么会下来的?不要命了吗?山谷那么深,一眼望不到底,你怎么,怎么……”虽然能见到彻辰,凌冰很高兴,可是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试想,那么深邃的山谷,万一不是落在水中,而是……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起初我也是顺着绳子下来的,可是走到一半,绳子突然折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意让我找到你。”彻辰以为绳子是被石头的棱角磨断的,殊不知是有人动了手脚。
“那你也是顺流漂到这里的?”两人相依坐在石头上,凌冰问彻辰。
“是,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还找到了你。”
“别随便说死不死的。我不爱听。”
“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彻辰抚摸着凌冰的头发,笑着说道。
“恩。”凌冰满意的将脑袋在彻辰的怀里蹭了又蹭。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总不能一辈子带着这儿吧。”
凌冰将脑袋抬起,看着他,“彻辰,你要带我出去?”
“是的。既然找到了你,我就要带你出去,你不知道,王妃以为你已经遭遇了不测,差点就要随着你去了。”
“母妃……”想到家人流泪的模样,凌冰也低下了头。
彻辰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只要你回去了,她们就没事了。”
“没错,我回去了,她们是会没事,可是我和安固伦的婚约怎么办?我们的婚约还在,只要我还活着,就得嫁给他。”凌冰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我曾窃喜,终于可以摆脱这桩没有意义的婚姻了,终于可以不用当棋子了。可是现在,你说要我回去,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彻辰沉默了。
“彻辰,”她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看着他,“既然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我何不顺从天命,就当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
听着她的话,彻辰的心也动了,可是他还是担心她无法狠心下来。“你能做到吗?你舍得家人为你难过吗?”
“以前也许做不到,但现在,我能。那天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和你远走天涯吗?现在我给你答案。”
“答案?”
“是,答案,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很明确的答案,我愿意。经历过这一次的生死,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家里人已经为我伤心过一次了,就当我真的已经离世了吧。人生在世,自私一回,也未尝不可。”
“你,真的决定了?以后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薪俸,没有地位,全凭一双手养家,生活也许很艰辛,也许很奔波,你受得了吗?”
“我会刺绣,可以绣了花样拿去卖点钱贴补家用,至于其他的家务活,恐怕就要你教我了。”凌冰闭上眼睛往彻辰怀里一倚,“可以吗?”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你要学骑马射箭。”
“我又不是凌净,才不喜欢学那些男孩子的东西呢。”
“这可难说。”
“不跟你闹了,该说说正事了。到底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呢?”
彻辰的双眉因为这个问题紧锁起来。“确实,要是离不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空想。”他拧着眉头思索着。猛的,一只小猴子蹦到了他们面前。
“吱吱。”
“凌冰,你觉得它们能不能帮上忙?”
“它们,你说的是这些小猴子?”
两天之后,二人终于在小猴子们的带领下成功的离开了那个美如天宫般的地方,来到一片树林前。
“小猴子们,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恐怕已经饿死了,彻辰也不会找到我,我们更不可能活着离开。”凌冰依依不舍的看着小猴子。
小猴子们也依依不舍的望着二人。那个寂静的山谷难得有人会去,没想到才几天,这两个人就要走了。
“凌冰,我们走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再来谢过它们的救命之恩。”彻辰揽过她,同时向小猴子们颔首。“猴兄,多谢相助,日后若有机会,必定相报。”
这也许就是奇迹,或许是他们的感情感动了上天,所以给他们制造了一场意外,又安排了一次重逢。
萧国宣和二十七年六月,恭亲王父子还朝,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张张笑颜,而是满屋的白绫和响震天际的哭声。
见到排位上刻着的字,恭亲王曾一度昏厥。
皇上悲痛万分的向弟弟表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侄女,然而,恭亲王还能说什么。怨?他只能怨天;恨?他只能恨命。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一得了兵权就那么高兴,他不该走的,不该走的,如果不走,这桩亲事就不可能存在,女儿也不会枉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绝承认这桩亲事,将女儿按未出嫁之女的礼节葬在了东山。皇上也许是自觉理亏,反正人也死了,怎么都是葬,就顺着恭亲王的意思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