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蛇手如闪电,飞快掐住陆云滔的脖子,我和姬清玄对望一眼,双双欺身上前,想把陆云滔抢回来,却又投鼠忌器,深怕臭蛇一用力,直接掐断陆云滔的脖子。只见陆云滔表
情扭曲,脸色青紫,显然快不能呼吸了。
这下完了,葫芦里的俊美冤魂又要多一个了。
臭蛇脸上泪水盈盈,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恶狠狠瞪着陆云滔。
陆云涛的眼神狠毒而正义凛然,还带着视死如归的快意。他如同舍身饲虎的佛祖一般,狼狈却威严。臭蛇看着他,却渐渐松了手。她狠狠推开陆云滔,跌坐在地,她身上插着
那根冰蓝的长针。长针渐渐变成长剑,长剑穿透她的身子,剑尖从她的背后血淋淋冒出来,散发着刺眼的蓝光。
这场大戏貌似一模一样按照计划演的。
然而,又有点不一样,似乎,这个好戏子演过了。原定的戏码,长针是应该插在臭蛇的右边胸膛,封住她的法力,但是不能要她的命,我们自己找不到出口,必须要活口。
然而,长针却利落地插在臭蛇的心脏之上,臭蛇用手使劲去拔那把蓝剑,蓝光夺目,将她的双手烧得通红,蓝光接触的地方,皮肉溃烂,鲜血淋漓,她的衣衫上滴满鲜血。
这陆云涛会武!怪不得那一身健壮硕长的骨架,那脸上威风的古铜色。
这把剑乃是姬清玄的伏魔杖所化,可以随意变化,蓝光只要直接照在妖精身上,霎时能将皮骨融化。
伏魔剑直接穿透了臭蛇的心脏,结果可想而知。
完了,一切都完了,臭蛇死了,我们怎么出的去?这个山洞,全部封有厉害的结界,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妖物,我们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姬清玄大怒,一时失魂落魄,一耳光扇向陆云滔,皱着眉大骂:“谁让你要她命的。”
我心里冰凉一片,本仙姑今年还没有满千岁,没有六根尾巴,还没有飞天入地的本领,看样子死在这里了。
陆云滔被这一掌打得踉跄几步,回头讽刺的一笑:“你不是神吗?怎么,你还出不去?”
姓姬的满眼喷火,他瞪着陆云涛,咬牙切齿。姓陆的满脸倨傲,毫不害怕,回瞪着他。姬清玄喘着粗气,连做几个深呼吸也无法平息怒火,实在气不过,一脚狠狠踹去,把陆
云涛踹在墙角。
陆云涛毫无还手之力,他嘴角流出血丝,满不在乎地冷笑着。
姓姬的好本事!堂堂天神居然殴打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他此时小人兮兮地瞪着姓陆的,脸带得意的讽刺,似乎在说:“我踹你怎么了?有种你踹回来啊。”
不知道姓陆的王八蛋和这条臭蛇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宁愿自己死在这个鬼地方,也要下这样的毒手,这条臭蛇能将两个神仙一次弄死,却死在凡人手上,本仙姑真服了!
姬清玄手指一挑,蓝剑飞回他的手上,变回仙杖。臭蛇的胸腔上一个大洞,不停喷出鲜血。死到临头,她居然还是一个姑娘家的样子,没有变回原型。她痛苦地用手捂住胸口
,满脸带泪,看着陆云滔冷笑。
我看着这场面,不知为什么,尽管臭蛇十分可恶,我却依然有点伤感,一个美丽的姑娘,胸膛受伤,满脸是泪,她胸膛上面的大洞,却是拜拥抱她的人所赐。
陆云滔豪不退缩,面露凶光看着她,一字一句恨恨地说:“我亲眼看见青青的尸体,你明明将青青杀了,却说自己是青青?”
这都是什么狗血爱恨情仇啊,青青,绿嫣,绕来绕去,我被搞得头昏脑涨。反正臭蛇要死了,我一定要逃出去。
姬清玄先我一步,庄严宣布道:“白蛇,你犯下弥天大罪,妄改天命,屠杀凡人,残害两神,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如果你将道路说出,解开结界,我就将你元神带回天庭受罚,
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将你即刻打得魂飞魄散!”
臭蛇一句话不说,她的手被胸膛上的鲜血染得通红,蓝裙和地毯上鲜血流淌。她对于姬清玄的话无动于衷,伸出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对镜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手上
的血却沾染在脸上,她连忙用袖子使劲去搽脸,却越搽脸上的血腥越多。
她的脸,越擦拭,就约狼狈。
她本来清秀白皙的脸上血迹斑斑,她的袖子上滴满鲜血,根本不可能擦得干净。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沾染血迹的脸,苦涩一笑,眼一闭,静静等死,泪水从她的眼角不停流下。
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严刑逼供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和姬清玄对望一眼,不禁无奈苦笑,拿她没有办法。片刻之后,她嘴角上翘,冷笑一声,现出原型,一条花盆粗细的蟒蛇
躺在地上,死翘翘了。
姬清玄用脚踢了踢臭蛇的尸体,见她确实已经死透了。他祭出葫芦,将从臭蛇身上窜出的一缕生魂吸入葫芦,随即拉着我,无奈地说:“我们去打那条破藤吧!”
姬清玄终究没有将这缕生魂打散。
我现在才知道,祝有情人是亲兄妹不算恶毒,祝有情人是人妖恋才恶毒呢。
“我饿死了,我一定要先吃吃东西。”我肚子咕咕直叫,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坚持道。本仙姑离成仙尚早,还没有练传说中的辟谷之术,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个桂
花糕而已。
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也要做饱死鬼。
那破藤不难打,就是没完没了,不知道打到何年何月,不吃点东西去打它,我想一想,就觉得十分可怕。
“桌上的也不知道动什么手脚没有,我们找找白蛇自己吃的东西吧。”
臭蛇已经死了,我们也放心了,姬清玄带着我,四处乱翻,看有什么吃的、用的没有,也检查有没有什么地方暗藏着机关。陆云滔失心疯一般,跑到一个房间,双手颤抖,将
一个柜子往外拼命扯着,扯了半天,也没有扯动。
陆云滔急了,乱晃那柜子,柜子上有白光闪烁,将陆云滔击倒在地,可是陆云滔马上又爬起来,继续去扯柜子。
姬清玄看不上他那熊样,恨恨地白了陆云滔两眼,走了上去,青光太极在他手上闪了几闪,他拍在柜子上,将柜子拉了出来。
我好奇走了上前,这是个很大的柜子,里面躺了一个美貌女人,一点气息也没有,却又栩栩如生。
女人肌肤白皙如玉,还透着一丝润红,一头青丝如绸缎流淌,嘴唇艳红,像睡着了一般,却又没有呼吸。
她很美,我情不自禁摸了一下,肌肤光滑润泽,偏偏触手冰凉,她不像活着,但又绝不是尸体。
我猜,这就是什么青青,要不就是绿嫣了,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术,不死不活的。
陆云滔却愁眉苦脸,大惑不解地喃喃自语:“青青呢?我上次明明看见青青躺在这里。”
陆云滔对他好不容易翻出的美貌女子不管不问,发疯一般向其他柜子里面翻去,翻出很多衣服、首饰、吃食……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来,满屋子被翻得凌
乱不堪,就是没有看见有什么青青。
我心生好奇,这陆云滔是个俊美的公子。显然,他脾气很不好,臭蛇却没有宰了他,即使他杀了她,她依然没有宰了他。
臭蛇虽然抓了很多美貌少年,看样子最喜欢他。他口里的青青应该是被臭蛇抓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臭蛇的人形和这不死不活的女人都极为美貌,却得不到陆云滔一点点眷顾,那青青究竟是什么样了不起的美人?
陆云滔一屁股跌坐在地,失魂落魄极了,泪水滚滚而下:“青青呢?青青的尸体呢?明明被藏在这里啊。她究竟把青青怎么了?”
折腾了半天,我实在饿了,才不管什么青青,什么绿嫣呢,抓了点饼充饥。姬清玄站在大厅上,两手一挥,一片青光四处飞去。
只见几个石室变得透亮,墙壁、柜子全部笼罩在一片青光之中,变得透明起来。
柜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一些怕事的美貌蓝衣少年藏在角落里面,就是没有什么女人。
姬清玄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青瓷瓶,青瓷瓶里有绿光旋转。
姬清玄眉头皱了一皱,思考片刻,将瓶塞打开,瓶口对着女人,口中念着法决,手上画着符咒,沉声喝到“起!”
绿光从瓶里飘出,烟雾一般飘渺,清风一样恍惚,轻轻柔柔地幻化为一个美女的轮廓。我已经看出来了,那绿光应该是那女人的生魂。
绿光从瓶里窜到女人身上,那女人幽幽醒来,神识糊涂。片刻之后,她满脸疑惑地从柜子里爬起来,一弯腰,吐出一颗珠子在地上。
那颗珠子绿光环绕,比夜明珠还要光彩晶莹,仙气腾腾,一看就是好东西。而且这个女人刚才魂魄被拘,尸体却栩栩如生,美貌非常。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珠子捞在自己手上,嘿嘿,好东西不拿白不拿。
“这就是阴曹地府吗?”女人面色怯生生的,神情迷惑无比,温温柔柔地看了看四周,细声细气地问到。
她的眼波流转,风姿楚楚,实在是个少有的美人,而且神色又十分忧伤,看上去让人怜惜。
“青青呢,你有没有看见青青?”陆云滔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狠狠抓住女人的袖子,惶急地问道。
“什么青青,你是谁?”女人十分害怕,惊恐地往后退去,睁大眼看着陆云滔,满脸迷迷糊糊,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
陆云滔皱着眉,看了看女人,脸上带着一点愤怒,一点厌恶,冷冷说:“小娘子装什么蒜,你会不认识我?”
女人莫名其妙极了,她和陆云滔乱七八糟互相询问了一会儿,彼此完全不得要领。
女人哭哭啼啼,自称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却得不到丈夫的喜爱,被诬陷为不洁,上吊自杀,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陆云滔却神色十分激动,满眼放光。他坚持说在蛇洞见过这女人,非要问她青青被藏在哪里,是不是也像她这样还没有彻底死去,还能被复活。
“青青的尸体曾经也躺在这里,她是不是也能活过来,她到底在哪里?”
第十八章五
我见他两夹缠不休,彼此搞不清楚情况,我很莫名其妙,连忙问身边的山神:“姬清玄,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是神仙不应该什么都知道吗?”
姬清玄苦笑一声,摸了摸头,看起来居然也大惑不解:“我哪里知道?我今天才到金陵城!我法力有限,既不能算,也没有开天眼。我听说这里出了个厉害妖怪,做了滔天罪恶,除掉了有大功德,就毛遂自荐来除妖而已。”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算了,土地乃是神仙中的最末等,拿人间的官做比较,估计连从九品都算不上,基本不入流。他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一个低等打手而已,我还是不为难他了。
既然不能指望姬清玄,我很有智商地抽丝理线,和姬清玄探讨着。显然,臭蛇正处于怀春的年纪,抓了很多貌美少年,但是在相处之后,对陆云涛却情有独钟,大约看上了陆云涛的美貌和臭脾气,偏偏陆云涛不就范,于是臭蛇抓了陆云涛的相好青青,逼迫陆云涛..
姬清玄大不为然:“呸,臭小子有啥好?”
这姓陆的这么俊美,姬清玄居然看不出来,绝对是羡慕嫉妒恨。据说美女看到更美的美女都会心理失去平衡,这姬清玄是不是看到比自己还俊美的陆云涛,也心理失衡呢?我一下失去了和他探讨的热情。
我看了看地上的那个带血的包裹,臭蛇让陆云滔看的包裹。包裹上布满了肮脏的暗红血迹,此时很多血水已经干涸,更加显得让人恶心。
我想打开包裹看看,又有点害怕,还有点嫌脏,我用脚踢了踢包裹,鞋子上立马沾了点浓稠的血迹,像铁锈一般,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恶心得很。
呕,真恶心!
“姬清玄,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
“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姑娘看这么恶心的东西做什么?”姬清玄念了一个决,包裹顿时缩小,被他收到自己的葫芦里,他看着我笑道:“这也是罪证,说不一定那一天用得着。”
那两个凡人依然在哪里夹缠不休,这一个一问三不知,急得满脸通红、哭哭啼啼,再三再四表示她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另外一个神色激动,满脸青筋乱跳,火冒三丈逼问着青青的下落。
我情不自禁翻着白眼,偏偏这些凡人有这种狗血戏码,婆婆妈妈,没完没了,让人好不耐烦!真是天随人愿,蛇洞此刻剧烈晃起来了,从洞顶落下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一时间飞沙走石,烟尘滚滚,所有人都慌张了。那两凡人终于也闭嘴了,哦弥陀佛!
“地脉震动,所有人快跑!”姬清玄神色紧张,大喊道。
那几个畏畏缩缩怕事的美貌青年慌里慌张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和大家一起往洞口逃去。
姬清玄用青光罩子照住我,仙杖化为几十把宝剑,前前后后护住这群凡人。我紧张兮兮将双剑提在手上,飞快向那根破藤跑去。
我心里战战兢兢,十分害怕那根破藤,更害怕还没有砍断这根破藤,洞就塌了。谁知道还没有到洞口,就见冲天火光,映照得蛇洞一片通红,那根破藤恶有恶报,此时被三位真火烧得张牙舞爪,正在做疯狂的垂死挣扎。
火势猖獗,洞口那曾经耀武扬威的绿色人影,此时不停哀声嚎叫,绝望翻滚。
原来是我父母发现我不在,跑来寻我。那根破藤尚未修炼成人形,有眼无珠,大脑进水了,居然故技重施,将他们引诱进洞,然后再突袭,千百根滕蔓霎时缠住我父母,指望得到点滋补。
我看那破藤真是重度脑瘫,无药可救,太岁头上动土,嫌弃自己活太长了。
我父母都是有三千多年修为的九尾天狐,顿时双双大怒。特别是我父亲看到破藤的枝蔓上缠绕着无数尸骨和地上我遗落的发钗,立即大动肝火,恨意冲天,下决心将这根破藤连根拔起。他们不管青红皂白,先放出两股三味真火烧了个乱七八糟。
破藤的千万根长长的树根紧紧攀附在地脉之上,不停吸附龙脉之上的灵力,不停被烧枯萎再不停重生,我父母在拔它的根之时,颇废了一番功夫,树根牵扯着地脉,整条龙脉都震动起来。
锺山摇动起来了,无数石块、泥土乱滚乱砸,蛇洞被山石和泥土掩埋起来,那条可恶的白蛇,也算有了一个风水宝地做坟墓。
姬清玄苦笑不已,连声求我父母不要伤害龙脉,可是这根破藤长在龙穴之上,成千上万的根须紧紧缠绕龙脉,怎么可能拔它而不伤害龙脉?
我冲不破青光罩子,眼巴巴看着我父母和姬清玄联合起来,火光和蓝光漫天彻地,绿花满天飞舞,藤条如千万根巨蟒疯狂游动。几柱香之后,他们将那根不停重生的破藤连根拔起,一把玄火烧得精光。
姬清玄脸色发白,看着破藤的灰烬哭笑不得:“建业龙脉受损,暂时出不了一统天下的真龙,千年命数,就此改过,人间必然天下纷争,兵灾延绵几百年,这下罪过大了。”
“尊神不用懊恼,横竖不是你我将妖藤种在龙穴之上,罪过再大,也不见得与我们有关,谢谢你维护小女。”我娘见我被青光罩住,深深一鞠躬,好好感谢了姬清玄一番,带着我回到狐狸洞。
爹娘罚我乱掺和神仙除妖的事情,将我关了禁闭,我日日夜夜在自己的卧房面壁思过,不知道外面是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