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公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她走了出来,看了看她的一身装扮,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同她开口,“凌小姐,走吧。”
凌妙菡一直跟在后面,她明白潘公公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却是满意的。
像皇宫这样的地方,总是枪打出头鸟,不想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就要先学会蛰伏,等到合适的时机在一举出击。
这就是凌妙菡在皇宫里学到的道理。
夜里,十三个秀女坐在一张桌上,比凌妙菡来得早的,大多都已经熟络,各自挨着自己觉得聊的来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凌妙菡来的晚,只剩下两个空座了,她就随便选了一个,准备入座。
“这里不能坐!已经有人了,她马上就回来!”
凌妙菡还没等坐,就听到旁边有个女声,声音不算大,态度却很坚决。凌妙菡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旁边的那个女孩正看着她,一脸的认真,这女孩看上去一副柔弱内向的模样,声音却不乏底气。
凌妙菡也不说什么,直接挪到了旁边的位置,那女孩这才不看她。
入座之后,凌妙菡的两边都是空着的,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在她刚才想坐的位置上坐下,凌妙菡瞟了一眼,这女孩与刚才那女孩气质与感觉都十分相似,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很小声,旁的人听不见,而她们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说有笑。
另一边空着的位置,则到了晚饭结束的时候,仍旧是空着的。想必是有什么人还没来,驿馆的座位却是按照十五个人安排的。
比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其他人,凌妙菡倒是十分安静了,莫不吱声,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明日过了江,恐怕就再也吃不到这家乡的滋味了,北上之后,从此山高路远,想要回来,怕也是遥遥无期了。
凌妙菡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里难过万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地和母亲道个别,就这样跑了出来,这会儿,母亲恐怕久找她却不见她,这才知道她已经替凌妙彤上了轿。
这一夜,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个马车就启程赶往临安府。
一辆马车上坐着五人,一开始,大家都还有些拘谨,因为两两相熟,就只同对方说话。而凌妙菡来的晚,本就不如她们认识得早,加之她打扮得简单普通而又性子看上去有些孤冷,因此并没有人与她搭话。
别人在那说着,凌妙菡就在那静静地听着,十七八岁的女孩,说得无非是说些衣着打扮,闲情玩耍之类的话题,凌妙菡早已过了这个年纪,听上去有些无趣。
马车为了赶路,马车要整整走上一天,不知什么大家突然就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在这个马车里坐了这么久,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吧,”坐在中间的女孩突然开口看着众人道。
听到她的声音,凌妙菡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女孩穿着打扮不俗,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想必必定出自好人家。
“那就我先来,我叫吕蕙,来自青饶。”女孩看着众人,说道。
“我是陆林的孙玉娆。”坐在吕蕙旁,同吕蕙要好的女孩紧跟着说道。在凌妙菡看来,这女孩胆子大,脾气也不小,脾性有些高傲,好像除了她旁边的吕蕙,其他人的她根本不会注意,看也不看一眼。
“我是阮思容,静康人!”听到有人说话,女孩立刻抬起头,脸上一副很兴奋很高兴的模样。
凌妙菡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昨天坐到她身边的那个女孩。
“我和她一样,静康的,我叫薛敏!”昨天同她说话的女孩也在这辆马车上,她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女孩,一副渴望交谈的模样。
而后,轿子里有了短暂的安静。
“我叫凌妙菡,盐城本地人。”凌妙菡静静的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她这一开口,才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盐城,下府之地啊……”薛敏不假思索地开口,说完了,才似乎觉得有些不对,看了凌妙菡一眼,眼里有些尴尬。
凌妙菡不说话,但脸色有些不好。谁都看出来了,也不戳破,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不久,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又简单地交谈了起来。
之后,凌妙菡则没有再说话。
除了都城临安之外,其他各地州府都按照每年交纳税粮的多少分为上府、中府以及下府,财力以及百姓的富足程度,上府为最高,中府次之,下府最差。
盐城本就人少地偏,每年交纳的税粮不足十万石,常被人称作是蛮荒之地。而与盐城相比,青饶和陆林属于上府,静康为中府,来自这些地方的人,看不起蛮荒之地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凌妙菡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来自盐城,也不该是她感到自卑的理由。
没过多久,其余四个人总算是聊到了一起,马车里也热络了起来,凌妙菡对她们的话题本是不感兴趣的,但很快她就听到阮思容提出的一个问题,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你们进宫,难道都是为了皇上吗?”吕蕙冷不丁地,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阮思容托着下巴想了想,一边想一边说,“进宫自然是为了皇上,我们以后都是皇上的女人,不论是妃嫔还是宫女,不都要为皇上效力?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吕蕙看着她们,对着对面两个有些茫然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能够嫁给皇上当然是最好,可是秀女那么多,我是说万一不被选上,那些个王爷,侯爷也都是不错的,总比去当了宫女强吧。”
薛敏与阮思容两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这样的想法,恐怕她们之前根本没有想过。
去当秀女不就是为嫁给皇上吗?还能有什么?
凌妙菡被吸引了注意,无意间,却瞟到孙玉娆勾起唇角,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仿佛笑这二人头脑简单,心思粗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