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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画卷中一个身姿英挺,一个娇小动人,虽然时间已匆匆过去了数百年,在阿菜的想象中,他们的面容依然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之后的种种想必你们都猜到了吧,小蕾与南竹的感情日益深厚,而小蕾再也满足以小鹿的形态与南竹相处了。”阿菜轻柔地抚摩着画像,说道:“像以往的神话故事中,小蕾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爱意,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化成了楚楚动人的少女。”

“当时我已掌握了窍门,加上灵芝草的神效,正潜心修炼法术。”阿菜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我完全没有察觉小蕾的不妥,在她的请求之下,教导了她一些幻术,妖怪掌握几门幻术便可在人间自保,我无疑有它,甚至还有些孺子可教的想法。”

山野木屋映照在银白色的月色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吹来,笼罩着小屋,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在浓雾中显露出身影,她的面容清丽,两只大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少年仿佛中了魔咒般从睡梦中清醒,此刻的他却依然认为自己尚在梦里,在他看来,眼前出现的美丽少女,绝不该是人间应有的容貌。

就这样,化为人形的小蕾与南竹夜夜厮守。少年却以为那美丽少女只是梦中之人,白日里便在纸张上勾画出她的模样,不久,少年如入魔了般天天期盼着夜晚的来临,日渐消瘦……

不用菜说,众妖此刻也想到了接下来的情景,鹿妖小蕾必定是不忍见少年相思入骨的模样,向他表明了真相。

于是,苑儿听到这里,正要激动地说出她勾画中的美好情节,却在阿菜的神色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很没底气地问道:“知道小鹿就是他爱慕的少女后,南竹肯定是爱上了她,并接受了她吧。”

阿菜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

流云此时忽然接口道,“他怕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抛弃了鹿妖小蕾。”

“可是……”苑儿还想争辩。

流云打断她想说的话,“书里那些美好的故事,不过是些文人墨客的遐想,莫说是当时的民间,放在现在这个社会,平民百姓对我们妖精的看法,也依然是恐惧和厌恶,更何况南竹只是一个饱受封建思想摧残的山野少年?”

阿菜点点头道:“不错,一直否认人与妖之间交集的南竹,因为社会对妖怪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而无法接受小蕾。”

苑儿不甘心地问道:“可是这画……”

“原本都以为这就是错爱的结局,可是没有想到事件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阿菜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南竹并非没有爱上小蕾,只是社会的偏见与自身的观念,让他无法接受一个妖精,他只能把那份爱意融在骨子里,描述在画里。”

从得知少女小蕾是妖精化身后,南竹便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春秋。少年与鹿妖相爱却无法相守,可是一件意外打破了这个僵局……

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南竹与村里的少年相邀到山里打猎,可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为了救一个同伴,南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摔伤了。

村里的郎中替他看病时,发现他没有正常人应有的筋骨!

“啊!那他……”苑儿喊道。

阿菜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家伙真的是妖怪吗?什么事都值得大惊小怪的。

“哈哈……人类真是可笑呀!”阿菜发出笑声,可笑意却没有传达到她的眼里,“同一个村庄里长大,为了救同伴而摔下山坡的勇敢少年,就因为这样,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妖怪。”

“妖怪——”

“杀了它!用火把它烧死!”

摔在地上,被面目狰狞的村民围住的南竹被这一幕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不管他说些什么,这些共度十几载春秋,和睦的伙伴,和善可亲的长辈,此时手持武器,怒目相向……

“住手!你们都住手啊!”年迈的老李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紧紧地抱住他的孩子。

老李双目通红,激动地说:“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

“老李,你让开,别被这个妖怪给迷惑了!”

“他没有人的筋骨,是妖怪变的!”

“即使他是妖怪,他也是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啊。”老李泪眼滂沱,“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人类的事,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现在没有做,不代表以后没有,这个妖怪装成人的样子,肯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定之前村里闹的瘟疫,就是他在作怪!”

“难怪这些年来,村里养的牲畜老是无故失踪,原来都是被这个妖怪给吃了!”

南竹听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犹如一把利刃刺在胸口,他疯狂地叫嚷着:“我是人!我是人——”

“这个妖怪还想戏弄我们,老李!你快放开!不然我们连你也一块绑起来!”

痛恨妖怪的村民们已失去了理智,四周飞来的石头砸在护着南竹的老李身上,不消片刻便已伤痕累累……

为救爱子而不顾一切的老李哪管肉体上的疼痛,抽出怀里一把猎刀疯狂地朝人群中刺去,他扯上瘫坐在地的南竹,趁着村民的躲避,硬是闯出一条缝隙,将南竹一把推了出去,喊道:“孩子!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失魂落魄的南竹喊了声:“老爹!我……”像钉在地上般,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老李愤怒地叫喊道,眼中却是慈爱的目光,“走!你这个妖怪!走哇!”

妖怪?!这一喊犹如当头一击,悲痛欲绝的南竹又被李老狠狠一推,顿时止不住伤心的泪水,倒是迈开了原本生了根的脚步,一把推开前来阻拦的村民,毫无目的地飞奔而起。

疯狂的叫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一群手持猎具,农具做武器的年轻壮丁在南竹的身后紧紧地追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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