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笼罩了整片蓝天,街边的两排街灯已经亮着昏黄的灯光,蝉鸣在燥热的空气中很是清脆,似乎也不知疲惫。正如青春期的少年们,藏不住内心的躁动不安,肆意宣扬着青春万岁。
郗小晗领着颜诺来到一个街边的炸酱面店里,离学校不远,所以很多学生都是这里的常客。颜诺一路上都没吭一声,尽管他不喜欢这块的环境,但他更不想回家。
这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店里的人更是多了起了,老板娘忙得团团转了,忽然眼泛泪光:“小晗啊!你来的正好,帮帮忙,我都快忙死了!”
“好的,马上去。”这家店的老板娘跟妈妈是好朋友,待她自然也就亲切些,也就不把她当外人了,“那有个空位,不着急回家的话,就先坐会吧,我先去帮阿姨打个下手啊。”
颜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大概是最后的一个位置了吧。他依旧沉默照做,看着郗小晗跑去厨房的身影,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似乎发生了些些改变。
每当来到一个新的学校,走进一个新的班级,他就会默默观察身边的各式各样的人。尽管,他从不会主动跟人家打招呼。郗小晗是班长,也是学霸一个,但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他挺不喜欢这一点的。但现在,似乎没那么排斥她了,他能感受到她的热情与善良。
过了一会,郗小晗端着两份刚浇好酱汁的面,走到颜诺面前,递给他一份,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等待很无聊吧?特别还是一个人。我知道不该把你一个人晾在这的,但店里忙,需要人手……抱歉。”
颜诺看着她已经满头大汗,些许凌乱的发丝紧贴着皮肤,眼神里也透露着真诚,根本不想再责备她:“没关系的。”
“那就好。”郗小晗满意地笑了,“我先开吃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你不想吃就别动,大不了我帮你吃完。浪费可耻!”
颜诺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决定尝一下。不得不承认,味道还不错,难怪那么多学生都往这挤。
“这是你的小男朋友?”郗小晗正专心吃东西呢,老板娘突然凑过来,还这么的语出惊人,害她差点就喷了颜诺一脸了。
“咳咳,他只是班上的一个同学而已。”郗小晗拍拍胸脯,顺顺气,没喷是没喷,但被呛到了。
老板娘打量起颜诺来,那犀利的眼神,看得颜诺好不自在:“阿姨,我跟她真的没什么,连朋友都还算不上的,不要误会了。”
然而,阿姨硬生生的无视了颜诺,转头看向小晗:“这孩子长得蛮俊哎!但你们现在都还太小了,要以学业为重,等将来还有机会嘛。”
郗小晗的第一反应就是抬眼去看颜诺,她是习惯了阿姨这性格,但颜诺可能会被吓得不轻。只见他低垂着眼帘,吃相比她要斯文多了,但似乎他有些脸红了。
“你别介意哈,阿姨她就这样。自己儿子学坏了,她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更希望我们这些学生不要跟她儿子一样,她只是不想再看见更多的家长为孩子操心。”郗小晗嘴里塞满了食物,所以有些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哎,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喽,真羡慕玫玫啊……”一说起她那儿子,真的感觉好无奈,好姐妹郗玫的女儿真是太令人省心了。
“对了,你这同学叫什么名字?”
“颜诺。”颜诺抬起头,看向阿姨的眼睛,露出笑容。尽管可能会有些不自然。
“我叫凌雅,叫我凌姐就行,叫阿姨多老啊,真是每次跟小晗强调都没用。”凌雅嘟着嘴,瞟了眼小晗,那丫头还专注着吃。
终于吃完了,郗小晗打了个饱嗝,幽幽地来了句:“你都跟我妈同龄了,要我叫你姐,实在怪别扭的。”
“说真的,凌姐你真的很年轻诶,叫阿姨真的叫老了。”颜诺十分捧场。
凌雅朝他投出赞赏的眼光:“年轻人好眼力啊!我小孩今年都十六岁了,特别皮,他应该比你们要大几岁。”
“来,颜诺啊,我再给你介绍下凌雅阿姨。”郗小晗扯了张纸擦擦嘴,“她跟我妈是好多年的姐妹了。可以说,我从小就是吃着凌阿姨做的炸酱面长大的,这家店也有几年的历史了。这几年,我妈特别忙,然后就把我丢给了这位阿姨。阿姨做的炸酱面,我吃了那么久都不会厌的。所以,你以后也可以常来蹭蹭,不收钱。”
凌雅听着小晗的夸奖,一直挺不住的笑意,果然——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啊!但听到最后一句“不收钱”的时候,瞬间石化了。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关门大吉了。
闲聊了会儿,凌雅又忙起来了。郗小晗在等着颜诺吃完面,然后一起回家。
“我希望你能认真听课,未来是自己的,怎么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呢。再说,这样的话,你爸妈也会很操心的。”郗小晗双手托着脸,望着颜诺,语气委婉。
“我不想听这些。”颜诺皱了眉头,他爸妈会为他操心?这可能性真是太小了,他哥那么优秀,哪顾得着注意他。
“其实,我曾经就跟现在的你一样,一样的不爱学习,又总是冲动惹事,也许我还没你聪明吧。当我明白妈妈为了我有多么辛苦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懂事。她把全部的精力与青春都耗费在我身上了,我应该要感恩,让她开心,而不是操心。每个孩子都应该要意识到这一点吧,人毕竟是有感情讲情义的,忘恩负义是会遭到唾弃的。因为我经历过,后悔过,知道太过叛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所以我也不想再看见,我身边的人会变成跟我一样的。我不想再多一个人,去承担我所经历过的那些……不美好的。”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管颜诺的理由吧,不是为了班级的利益,只是单纯的希望能让痛苦减少一份。
“再说吧,反正我就是讨厌学习。”这可能是颜诺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啰嗦他没有生气的。
渐渐的,他发现,这个班长其实挺好的,起码从不会去批评他什么。
只是,后来初中的两年里,颜诺几乎没再见过她了,她早就不当班长了,早就不跟他在一个班了。优秀的她已经变得更优秀了,而他却还在原地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