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谁要是约郗小晗出去,她一定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早到。但因为是要去见颜梵,郗小晗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没想到颜梵似乎来得更早。
郗小晗微笑着在颜梵对面坐下,她的心情就摆在脸上:“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是有话要跟你说……”颜梵停顿了下,“昨天我临时有点事,刚好手机又掉了,你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吧?以往每次我生日你都会唱歌给我听的……”
“没关系,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不会怪你,只是……你的生日礼物恐怕没法给你了,好不容易能送你一次生日礼物呢。”一提起生日礼物,郗小晗又有些失落起来,眼眸低垂着。
“傻瓜,这有什么关系,再好的礼物哪有你在我眼前重要。”此刻,颜梵的眼里,小晗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一点也不掩饰。
他希望能宠爱她更久些。
“嘻嘻,就喜欢你这句话。”哎呀,她的男神真是会说太多甜言蜜语了,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她开心起来。
“我爸想让我毕业后进他公司工作,然后渐渐的就把公司交给我来管理。”
郗小晗听到他那么说,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他跟她说过,关于未来的打算:“你不想去他的公司吧。”
“嗯。”颜梵无奈地点点头,他讨厌父母早早的就替他规划好了他的未来。
从小到大,父母让他上最好的学校,限制他交朋友,让他只能跟优生做朋友,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以说,他的童年并不快乐,到现在他都会感慨:被一堆规矩束缚到现在,自己居然还活着。
少年时期的他,依旧是被剥夺自由的。放学了就得立刻回家,作业写完了就该睡觉了,考试没有九十五分以上要检讨自己的错误……他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除了学习,他不能接触各种电子设备,父母给他的理由是:对视力不好。
他以为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可从同学那听来的他们父母的形象,真是比自己的父母好太多了。父母总是以为在物质上满足他,他就会过得开心,可结果是:他好像从来就没开心过。
高中时期,好不容易父母同意了让他住宿,当他开始渐渐知道什么叫自由,但无意中又发现父母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多可笑啊,他还天真的以为父母真的开窍了,终于肯还他自由了,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继续监视他罢了。
从没有人教过他其实可以反抗,直到有个女孩出现,告诉他要变得强大,才会有权利为自己的未来做主。那女孩是同年级的一个美女,后来成了他的初恋。
那个女孩会说很多动人的情话,很会哄人开心,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很开心。他初次尝到了恋爱的滋味,如花蜜般甜美甘甜。
可不久后,这件事就被父母知道了,当时他已经高三了。父母自然是怕他高考失利,用一笔钱就把那女孩打发走了。他因为性格怪异,没什么朋友,唯一的那几个朋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疏远他。
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开始用歌声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也就是因为唱歌,他认识了郗小晗。
郗小晗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应该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吧。可后来渐渐了解她,又觉得她不像个小女孩,反而成熟的像个大人。没见过她之前,他怎么也问不出她的年龄,久而久之也就忽略了,反正都是不重要的。
渐渐的,郗小晗就像是另一个他一样,身在明亮的地方,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所以,他有什么想说的话会想要跟小晗说,小晗就是他忠实的倾听者,会帮他指明那些看不清方向的路。
“我爸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了,他总是在忙工作,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我也想能自己做一次选择,但现在这情况好像容不得我选择。”颜梵说着说着,眼神飘到了窗外的街边。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似乎从来就容不下他。他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值得开心的事。
“那你毕业后原本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我似乎都没有理想,一直都在按照他们给我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只是我并不想这样。”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理想,没有想要奋斗的方向,那他是为了什么活着?
“一直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中,父母早就为你计划好了未来,你都不用再去思考:究竟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因为在你的观念里,未来就是那样,你不能改变,只能顺从。”郗小晗看着颜梵的侧脸,他一直盯着窗外,是在看什么?窗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物。
见他还是沉默,郗小晗又娓娓道来:“父母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自己的孩子,可能他们年轻时走过一些弯路,知道有多艰辛,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天下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他们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孩子少走些弯路,少受些苦。在他们的帮助下,孩子的成长之路的确平坦很多了,这样长大的孩子可能会很聪明,在学校是人人敬仰的天才,但一走出校园什么都不是,就是废物一个。”
这时,颜梵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小晗脸上,他从小到大还真就是没吃过什么苦,一路都顺顺利利的,老师基本上都只有夸他的份,难道他离开了父母,真的就会变成一个废物吗?
郗小晗看他终于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这样的人他一路都太顺利了,根本没经历过什么磨难,所以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磨难。可能学校里老师教过,面对困难时要勇敢坚强,但毕竟没有实践过,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恰好吧,这个社会对大多数人是残酷的,你想要坚强,你想要勇敢,你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都只能是想想,因为你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习惯了父母为你做所有事,你自己的大脑因长期没思考已经快废掉了。你就相当于一个傀儡,如果离开了父母,就相当于死。”
“不是我残忍,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若不想走他们计划好的路,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会遇到很多困难,可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郗小晗一直都在观察着颜梵表情的变化,他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似乎又有些对现状的无奈。
“我很好奇,你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好像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小孩,你却像个大人一样。”颜梵静静地听完她说的话,说的好像就是他的真实写照,好像透过话语,他就能看清自己未来的路通向何方。
小晗真的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吗?可为什么她身上的特征跟年龄太不相符。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会觉得我像大人。我的印象中,我一直是由我妈妈带大的,到现在我几乎都记不起我爸的样子。我妈她一直都很忙,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尽管她很忙,但每次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会给我带好吃的,跟我分享她公司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以前中饭我要么就是在学校里解决,寒暑假就叫外卖,不过现在已经会煮饭了,而且手艺还不错哦,有机会让你尝尝。”说到这,郗小晗脸上又绽开了笑容,烧得一手好菜可是她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啊。
这还真得感谢妈妈的先见之明,以及洛雨的耐心教导。
后来,她又把小时候上学遇到的种种困难一五一十地告诉颜梵。她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说出口的,都已经过去了,也都可以放下了。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皮啊,堂堂一个女孩子居然比男孩还要令人头疼,我本以为你从小就聪慧过人呢,没想到你曾经居然那么讨厌学习,关于你的好多好多都有点令我意想不到。”颜梵听完她有声有色地说完,他是彻底被震撼了。
任谁也想不到以前长居倒数第一的女孩现在会蜕变成今天这般光鲜亮丽,才仅有十四岁却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大学校园。
“我很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妈妈,感觉你和你的妈妈就像是姐妹一般,什么心事都能说给对方。”果然,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一点也没错,可他的父母怎么就意识不到这一点,一直都不肯抽时间陪他。现在他已经长大了,童年时的缺憾已经无法弥补了,时间是不可能倒流的。
“好啦,不是在说你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可能还是会帮我爸管理好他的公司吧,他毕竟也没虐待过我,现在他快不行了,就希望他的公司有人管理,我如果这时候逆反,还真对不起这么多年白吃白喝他的呢。”颜梵说到这顿了顿,“在他的公司里也能磨练自己啊,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的,即使没了父母我也能生存下去。”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