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栖云峰。
仙魔两军早已打成一团,鲜血染红了玉白的石阶,入眼皆是狼藉。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箫声,魔兵闻声便倒下许多,顿时乱了阵脚。
天山掌门白乘风朝天空望了一眼,不由激动地大喊了一声:“顾钰上神!”
闻言,所有人都往天空看去。只见顾钰此刻正携着叶初染,立在云端,以一种淡然而悲悯的姿态俯视着众人。他手中的长箫轻轻一划,便在仙魔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分离开来。旋即,翩然清高的身姿缓缓落在仙魔两军之间,目光稍稍在魔军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那位身穿银灰铠甲的领头魔兵身上。
叶初染此时紧张到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她看着站在魔军最前方的离弄,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离弄也发现了叶初染,表情亦微微一变,只是又无声地将手中的长刀握紧了一些。
顾钰的声音冷绝:“三百年前,我并未将你们赶尽杀绝。可如今,你们仍旧不自量力地侵犯仙凡二界。为了无辜众生,我纵然想要怜悯你们,却也已是无能为力。”
离弄不再看叶初染,而是把目光放在顾钰身上:“三百年前,你杀害我们君上,我们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叶初染忙道:“魔君侵犯仙凡二界,涂炭生灵,为了众生不再受苦,我师父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早点放手,各自安好!”
离弄此刻已是满脸吃惊,半句话都说不出了。只呆呆地看着叶初染,可眼中呈现出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叶初染不敢再直视离弄的眼睛,立刻别过脸去。她知道离弄此时一定很伤心很失望,可为了停止杀戮,为了不让他和师父受伤,她不得不这么说。
片刻,离弄才又开口:“我身为魔界小王爷,肩负守护魔界的职责。我只在乎君上要我做什么,纵然冤冤相报,又如何!”
白乘风上前冷笑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报仇的本事了!在顾钰上神面前,你又能有何能耐!”
离弄将刀柄放在地上震了震:“有没有本事,一看便知!”
叶初染情急之下,忽然想起离弄之前送给她的紫薇花发簪,便立刻从怀中掏出,戴在发间。
离弄见状,面色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
叶初染见离弄并没有要退兵的意思,忙将发簪摘下,又戴了上去,以示警戒。
离弄紧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已是满目杀气:“无论成功与否,我也不过就是拼了这条命罢了!”
话落,长刀扬起。
顾钰迅速举起长箫。
可刀与箫就要对撞的瞬间,一道人影迅速插入,硬生生挡下了这猛烈的一击。
鲜血喷溅,同时染红了顾钰和离弄的眼。
“小染!——”顾钰立刻将从半空中掉落的叶初染接入怀中。
而离弄则只能远远看着,明明心痛万分,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看着躺在顾钰怀中的叶初染,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战争平息,让她安全。什么孝忠魔君,什么守护魔界,这些对他来说,又岂能与她相提并论!
终于,他竭尽全力地吼了一声:“撤退!——”
天山弟子本欲追赶,却被白乘风及时制止。他走到顾钰身边,道:“上神,还是带令徒进屋,好生疗伤吧。”
顾钰并不回答,只是不断往叶初染身上灌输神力。
这是叶初染第一次见到顾钰脸上流露出焦急和痛苦交错的表情。身上痛的同时,心更痛。她真得不忍心让他为她担心。于是,便强挤出一丝笑来:“师父,我没事的…”
顾钰此刻早已顾不上别的,心中唯有叶初染的安危:“师父马上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