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的鱼心看着窗外,将满是血的手帕藏起来,准备等一下拿出去扔掉,咳嗽完的那种嗓子上的痛楚让她暂时静默,看着满园蜡黄干枯的落叶,心情也低落到谷底,自己的极限也快到了吧,这几日府中张灯结彩,准备着柳莲丝和潹卿睿的婚事,这王爷和丞相千金的婚事本就是这段时间来京城最重要的事,谁又敢不注重,整个丞相府看上去都是喜乐洋洋一片,而柳莲丝那边也没有出什么乱子,这也许也是他们高兴的原因之一吧。
唯一和这王府不相符的应该就是自己这座清幽的小院了吧,一片死气沉沉,到处尽是孤独忧伤,本来柳渊要给几个丫鬟伺候自己,只是自己坚持拒绝了,连打扫这院中的人也打发走了,因为这样才能营造一种死亡的气氛,而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真的好怕温暖,那样自己会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自己也被这忧伤的春天感染了吧。轻笑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忧伤到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刚来时的那种兴致勃勃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去哪了,无奈地摇摇头,想想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决定出门一趟,不想看到人气,所以选择走了后门。
“你找我们家将军?要不然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传一声。”看着一身清雅素装的鱼心,门前家丁客气地道。因为他看出鱼心的这身衣服虽然没有华丽的纹理,但也决定价值不菲,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独自跑到这里来拜访,更是稀奇,也许她是将军的某位红颜知己,所以还是客气点好,省的以后遭殃。
“麻烦小哥你了,你就说是鱼心来拜访便可。”鱼心客气地道,人家敬你一分,你就要还人家三分才是。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我们将军有请姑娘去书房。这边请。”说着家丁便在前面给鱼心引路。
没想到这将军府布置的也还蛮雅致的,假山,流水,花草,树木,看来芛祎也是个淡雅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心无缘无故地开朗了,在丞相府的阴霾一扫而光,总是缠绕不去的死亡气息,也瞬间消失。
“姑娘到了。”家丁打开门让鱼心进去,并让人端了杯茶来,解释道:“我们将军马上就到,姑娘你稍等片刻。”
“你们将军平时都很忙吗,这里我可以随便看看吗。”鱼心随口问道。
想想既然是将军的红颜知己,那也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于是道:“这里摆放的都是将军平时看的书,姑娘看便可,小的先到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姑娘吱一声便可。”
笑着家丁走到门外,鱼心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册子翻了翻,繁体字认识,这古人写的毛笔字再加文言文,自己实在没有兴趣,自己真正喜欢看的是这房间的摆设,说实话,自己的家务一塌糊涂,所以有品位的摆设对自己的吸引力最大,自己最喜欢看,就当是取经了,而这种古色古香的摆设是自己最喜欢的。四处看了看,闻着纸张和红木散发味道的混合体,心安静了很多,连平时不舒服的感觉也都消失了,来到放画卷的地方,心中实在好奇,芛祎这样的一个将军会喜欢什么样的画,什么样的事物,眼睛飘到一个光亮洁白的画篓上,看样子芛祎应该很喜欢里面的画,每天都拿出来看或者经常擦拭,因为别的上面多多少少都有丝细土,只有这里,只有看着这里才知道什么叫一尘不染。
好奇心作祟,没有过多的考虑,鱼心便把画卷取了出来,而后到书桌前展开俯视,画册上的事物渐渐清晰,原来是幅人物画像,只是当看到画册上的人的全貌后,鱼心愣住了,黛眉弯弯,如水星目,晶莹剔透,巧笑嫣然,犹如误入凡间的仙子,真应了那句清丽脱俗仙入凡。这不是柳莲丝丢的那幅枿慧的画像吗,怎么在这里,难道那天趁乱拿走画像的人是芛祎,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这时家丁突然推门进来,略带歉疚地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刚刚皇上下旨让将军速速进宫,所以将军让人传话来,请姑娘先回去吧,将军回来后立马就去找您。”
微微点点头,鱼心没有来刚来时的兴致勃勃,将画卷起来重新放好,略带失落地离去了。
“鱼心小姐,您去哪里了,刚刚宫中来人,让您速速进宫。”出来找鱼心的家丁当在街上看到失魂落魄的鱼心,赶紧上前道。
由于有心事,鱼心显得沉闷无比,就算有明媚阳光的照射,鱼心的身上仿佛有防护罩般,被阴云包围。随意地‘哦’了一声,胡乱地点点头,鱼心上了辆马车朝皇宫行去。
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寉歆殿,繁华的宫殿中空无一人,宫女在将鱼心引来后也退了出去,叹了口气心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自己都是一个快要消失的人了,这样也许芛祎也不会太伤心,自己应该祝他和枿慧早日喜结连理才是,这么想着,鱼心的心中虽然还有些难受,不过至少懂得自己现在是呼吸着的了。四处扫描了一下,发现旷达的宫殿真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心中奇怪,这柳荷影又在搞什么花样,是不是在内室,想着鱼心便也走了过去,正好门也没有关,又没有守卫所以鱼心走的很顺利,还真是繁华,里面装饰华丽,房内全为花岗石铺地,摆设个个价值不菲,奢华至极,看来这柳荷影还真是会享受之人。
四处看看均无所获,于是鱼心不敢久留打算离去,但在经过雕刻着龙凤缠绵的宽大红木床时,一张遗落在床脚落只露一角的纸引起了鱼心的注意,如果不是鱼心在找人,是连老鼠洞都翻的那种找人法,还真注意不到这里,不过也有可能注意到这里,这张被遗落的纸与房中琳琅满目的昂贵实在不相符,心想应该是宫女们打扫时漏掉的吧,好奇地捡起来,发现纸好像被什么牵绊着,于是蹲下身小心地将所有的都撤出来。
看着手上的巫蛊娃娃,鱼心惊得松了手,巫蛊立刻躺倒地上,摇晃地仰视着自己,看着诡异的巫蛊娃娃,鱼心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尤其是上面插满了的针,仿佛是插在自己心口一般,颤抖着将上面的纸条翻过来,耦儿两字赫然映入眼帘,下面写的生辰八字。
胆战心惊地拿块布将巫蛊娃娃包裹好,不在去管柳荷影找自己来的目的,慌慌张张地抱着巫蛊娃娃离去。只是鱼心不知道,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早被监视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禀太后,皇后娘娘,鱼心出了宫门后,在一小河边将娃娃上的针都拔掉,然后在娃娃上帮了块石头,扔进了河中。”一路跟踪的人回来后如实禀报。
翟太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本来和柳荷影打这个赌,自己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以后宸昊的安全自己又不得不赌,今天鱼心的做法给自己省了很多事,若不然宸昊还真不能养在寉歆殿,现在就看柳荷影的做法了。
“母后,以前都是儿臣糊涂,血浓于水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儿臣现在也并没有加害这个妹妹的意思,还请母后明察。经过今天的事后,以后儿臣一定会加倍疼爱这个妹妹的,一定会好好爱护宸昊,将他养大成人,绝不会让他在我那儿受一点委屈,更不会有什么纰漏。”当知道鱼心没有将巫蛊之事闹开,并兀自毁灭了所有证据,在那一刻柳荷影的心颤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为保存自己的地位权益,她的心早已由不得自己控制了,不过只要鱼心不在是眼中钉,暂时这里还是可以平静的。
“傻孩子,母后可是一直都相信你的,赶紧起来吧。对了,有一事哀家已于皇上商量过,就差征求你的意见了,你看鱼心也不小了,早过了找婆家的年龄,不如就让皇上帮她挑一门好亲事吧。”为了不在让柳荷影多心,更为了以后她能真心实意地待宸昊,翟太后不得不牺牲鱼心。
“谢母后惦记,不如我先和鱼心说说,看她有没有中意的,这样也省得我们乱点鸳鸯谱,误了她的终身。只是今天这巫蛊娃娃的事,我怕她恼恨与我,不愿意与我交心。”柳荷影看似好心地道,只是她的心中也恨不得鱼心能马上嫁出去,这样也断了潹頿豊的念想。
“那不如这样,这两天莲丝的婚事已让丞相忙得不可开交,不如等莲丝的婚事过后由你父亲出面,这样鱼心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翟太后提议道。
“儿臣全听母后的。”柳荷影一副乖巧之貌,缓缓地道。
“好了,那你去接宸昊吧,他现在在太子宫,哀家让他们兄弟先联系联系感情。”不管现在柳荷影的这份神情是装出来的还是本色,翟太后都必须相信她,而将宸昊交给她,因为她明白这后宫早不是自己的了,他们听自己的,尊重自己,只因百善孝为先。
是夜,柳莲丝唤来一宫女,将手中阴森森外加诡异的巫蛊娃娃递给她,吩咐道:“埋远一点。”等宫女领命走后,她将手中写有生辰八字和姓名的字条撕的粉碎,撒落在地,顿时华丽的房间里铺了一层不相称的白点。妖娆的红唇慢慢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喃喃地道:“鱼心希望以后你也可以这样知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救了多少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