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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珍儿觉着有一只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有些痒,有些异样,蓦地她睁大了双眼,却见独孤娇的娇容贴得很近很近。

“啊!”珍儿大叫了一声,随即立起身来。

独孤娇哧地一声笑道:“甄公子,你的胆子好小!”

珍儿没好气地道:“下次换你试试,一张脸贴在近前,没事吓唬人干什么?”

独孤娇柔声说道:“我只是想叫你起来,想不到你睡得这么香甜,心中实在不忍心,才多看了你几眼,谁知竟把你吓成这样。”说着,她竟又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珍儿脸上一红,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敷衍过去。独孤娇也不再打趣她,她早已准备好吃食,两人吃了,上马赶路。

朔阳郡不比平川郡,一路上甚是凄清,又正值寒冬,满目萧瑟。路上走着,独孤娇不时说些她族中的风俗趣事,倒也解了珍儿的寂寞。珍儿暗想,和她作伴同行也好,自己一个人未免太过冷清孤单了。

珍儿心里也有些奇怪,她出逃已经月余,怎不见夏珏派了人马追捕她?难道夏珏还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可怎么也没见官府的海捕文书贴于关隘路口?难道是夏珏有意放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想什么呢?”独孤娇看着眼前的人儿眼神是如此迷茫,好心发问。

“啊?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得苍陵城。”珍儿连忙作答。

“我们现在连环城都未到,时日还早呢!”

听了这话,珍儿忽然心中有了疑惑,她望向独孤娇,再一次细细端详起来。独孤娇看她如此,似乎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竟也侧头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珍儿。

半晌,珍儿忽然发问:“独孤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我么?”独孤娇好像有些羞涩,“正刚桃李年华。”

“哦?如此说来我该称呼一声独孤姐姐了。”

“甄公子客气了,只叫我娇儿就好。”

娇儿一出口,珍儿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未接此话,又发问道:“上次独孤姑娘说是从霍城而来。你既是东岭人,怎么会居于中原?”

“嗯?”独孤娇似乎没想到她有此问,先是一愣,随即坦然道:“叔父到中原行商,我想见见世面,便随他同来。因中原物博人美竟流连忘返了。”

“是这样么?”珍儿仍有些不解,“独孤姑娘不是族中显贵出身么?你族中贵族子弟也会从商吗?”

独孤娇忽然轻笑起来:“怎么甄公子是在怀疑我吗?”

珍儿听了忙道:“在下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有疑惑便说了出来,独孤姑娘不要见怪。若是你不方便说也没有什么。”言下之意却是,你不说,我便不信你。

独孤娇冷笑道:“这有何不便?你们中原的显贵自是身份尊贵,商贾行当为你们所不齿。我们东岭族众所居乃是北地寒冷去处,人物匮乏,百姓贫困。纵是出身贵族,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族中的显贵在你们这些汉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我们族众受汉人文化熏陶已久,早已接受了汉人的民俗风情,却仍不被你们待见!连我们的可汗接受了你们汉人的封王,可是地位不要说及不上你们汉人的那些亲王,就连那些异姓王我们也不敢比呢!我原说甄公子瞧不起我们东岭人,甄公子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是真真的不以为然呢!甄公子既然瞧不起我,我还是不要赖着公子吧,免得玷污了公子的清誉,独孤娇就此别过!”

独孤娇越说越气愤,说完竟在马上冲着珍儿欠了欠身,便要打马而去。

珍儿一愣,她哪有瞧不起她,连忙探身抓了她的马缰,急急地道:“独孤姑娘误会了,我没有!我没有!”

独孤娇仍是唇带讥笑:“没有么?”

珍儿连连摇头:“没有啊!的确没有!”

闻言独孤娇一把握住珍儿拉着她马缰的手,切切地道:“既然没有,为何那日我以身相许,甄公子却如此不屑?你可知,娇儿在我族中追求者众多,而我从未动心。而你却……真真伤透了娇儿的心了。”

怎么又来了?珍儿想抽回手来,哪知独孤娇的力道甚大,珍儿竟没有成功。她又不敢硬来,怕独孤娇误会更深。只得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真的早已定下了婚事。我们中原人最重信义,我岂可背信弃义,惹人唾骂。再说,你、你也知道,你我年岁也不相当,独孤姑娘,这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苦,嗯,何苦来哉!”说到后来,珍儿却说不下去了,只是急急地想要抽回手来。

独孤娇脸色稍霁,放开了珍儿:“我就信你一次。不过敢问甄公子,你的心上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你不远千里从上京而来,可是为了找她?”

珍儿有些气闷,一低头,竟不再言语。独孤娇见她如此,却也不再相逼,两人快马而行,就此相安无事。独孤娇对地理环境颇为熟悉,因此上一路行来十分顺利。

珍儿心中是很急的,她很担心夏珏兄弟会发觉她的行踪,追杀过来。她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她怕夏珏追来,那样他们该怎么面对?真的誓不两立、不共戴天?珍儿做不到!她那日射出了那支箭便十分后悔,她知道夏珏肯定能够避开那一箭,她伤不了他,她也不想伤他。她知道箭射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她就是不想给自己留有余地、退路。可再要相见,她该怎样?她告诉自己,那就任夏珏杀剐,她再不还手。可她又希望夏珏追来,不知为何,在她的心思里,她竟依然荒唐地存着一丝侥幸,那就是夏珏不会恨她、会原谅她。怎么可能!珍儿想到此,自己都不免失笑,珍儿啊珍儿,你好傻!夏珏怎么可能原谅她!她背叛了他、又企图伤他,他怎么可能不恨她?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夏珏能饶她不死,难道她就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不,决不,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之身,怎能就此放弃!珍儿摇摇头,再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傻了,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甄公子,你一路之上急急赶路,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吧?”独孤娇似乎是有意刺探她。

珍儿避而不答,却反问道:“独孤姑娘,我见你也是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呢!”

独孤娇忽而一笑:“出来久了,自然想念父母。亏了有甄公子一路相伴,坦诚以待,才使娇儿不至于孤单无依!”

“哦,这也是应该的。”珍儿忽地很愧疚,若真有追兵来,她便连累了独孤娇,她哪里坦诚以待了?

独孤娇不知她心中所想,接着道:“前面就要到环城了。只是娇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独孤姑娘有话尽管明言,不必客气。”

“环城已属边城要地,此地军民对我胡族都不屑一顾。因此上娇儿不想进城,我知道路径,不如我们绕经环城西面的伏狼山过去,可好?”

珍儿不想她有此一说,不免踌躇,她身上的腰牌可以使她轻易过关,当然是在不被夏瑛发觉的前提下。至于夏瑛到底有没有发现,珍儿也不敢妄自猜测。日子已经过了这么久,夏瑛不可能毫无察觉。她若被夏珏抓住,最多一死,可若被夏瑛抓了,那个人她实在琢磨不透。所以绕道而行未尝不可。可是这个独孤娇也十分可疑。一路上,风餐露宿,珍儿都有些吃不消,这个独孤娇却从从容容、丝毫没有娇柔的样子,难道就因为她是胡人?而且,她犯了大罪、急急逃命,这个独孤娇竟也火急火燎地赶路,可珍儿怎么看她也不像是思念父母、归心似箭的样子。似乎她也正躲避什么人?

珍儿沉吟不语,独孤娇笑道:“怎么?娇儿令甄公子为难了吗?若如此,我们进城也无妨。一切仰仗甄公子就好。”

珍儿看了看令狐娇,见她一脸真诚,暗想着,胡人女子真是能干,一路上得她照顾,省了自己很多麻烦。她一路都不曾害她,她何必如此多疑。于是珍儿点点头:“就依独孤姑娘吧。不知绕道伏狼山,路途是否好走?”

独孤娇一喜,微笑道:“放心,虽是山路,但我族人曾居于此,因此上我对伏狼山甚是熟悉。从此路走,三五天即可到得苍陵城。”

“如此上好。”珍儿便跟了独孤娇绕道伏狼山而行。山道崎岖、忐忑不平,行起路来较为辛苦。好在珍儿的马是千里良驹,道路难行却也难不住它。独孤娇一路之上盛赞珍儿的追风,珍儿也甚是得意。只是当独孤娇问起马的来历时,又不免支支唔唔,好在独孤娇并不勉强。珍儿也就用话搪塞而过。而独孤娇所骑的紫红色高头大马,看似普通,却速度奇快,竟似乎还要强过追风。珍儿也暗暗称奇,只不过不好意思多问,怕独孤娇又反过来询问她追风的事。

这伏狼山由西南向东北延伸延绵起伏,山间栎树、榆树、山杨交错而生,高大茂密,时值冬季,树叶枯黄尽落,却显出一种苍茫刚劲的气魄来。到了一处背风地,天色已暗了下来,两人下了马来,准备宿营。坐在干硬的地上,珍儿就有些后悔,若是进了环城,找了客栈投宿,她也可好好休整一番。似乎已经有很多个日夜没有睡在床上了,每天腰酸背痛实在难耐。

独孤娇似乎看穿了她一般,寻了干草来铺好,再铺上羊皮,让珍儿坐了。她又去卸了马鞍、捡来枯枝架起篝火。珍儿看着她做这些手脚干净利索、毫不勉强,心中油然而生敬佩之情,暗道我不如她,口中便说了出来:“独孤姑娘生得又美、人又能干,真令人佩服!”

独孤娇闻言喜逐颜开,竟贴了上来,笑道:“甄公子是真心夸奖娇儿吗?”

一路上她娇儿、娇儿自称的,珍儿也习以为常,见她贴近了身,连忙闪开,也笑道:“独孤姑娘当然能干,在下自愧弗如。”

哪知独孤娇见她闪避,竟伸出双臂将她抱住,口中叫道:“若是真心夸奖娇儿,不若就要了娇儿吧。娇儿是真心喜欢甄公子呢。”说着红唇竟也凑了上来。

“哎呀!”纵算珍儿也是女孩家,也禁不住她这么轻薄,登时满脸通红,叫着:“你怎可如此?快放手!”

独孤娇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巧笑嫣然:“甄公子就从了娇儿吧,娇儿不介意公子有婚约在身,心肝情愿跟随公子,为奴为妾无怨无悔。”说着竟向前一扑,珍儿立刻被她压在身下。

珍儿又羞又恼,想要一个提膝将她踢开,可又觉得伤了她终是不妥,犹豫不决间,独孤娇竟得寸进尺亲上珍儿的樱唇来。珍儿避之不及,使劲将脸扭向一边,被她亲在面颊上。珍儿真的恼了,一个擒拿手抓住了独孤娇的右手,用力向后一掰,只听哎呦一声,独孤娇吃痛大叫,珍儿就势把她推开。

独孤娇咬着下唇,半晌道:“公子你真狠心!”说着已泪水涔涔。

珍儿烦恼莫名,看着她发呆,想说话又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哼了一声,偏过头去看向篝火那边不再理她。独孤娇哭了一会,也实在无趣,自己收了泪,开始准备吃食。两人沉默不语,直到躺下休息谁也未再开口说话。

其实珍儿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人家女孩子一片热忱,她无法回报,还伤了人家。可是、可是她还是信不过独孤娇,还是不想直言相告她是女儿身。若说了,不知独孤娇又要刨根问底到什么地步?胡思乱想了一番,珍儿渐渐入了梦境。她似乎回到了紫英院,炎炎盛夏,梧桐盛开,树影婆娑,夏珏拉着她的手仰望苍穹。

“珏!珏!”她尖声叫着,忽然有人搂住了她,将手指压在了她的唇上。珍儿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吃一惊,篝火何时熄了?而她正在独孤娇的怀中。珍儿怒火中烧,这个独孤娇如此不知羞,正想发作,却听独孤娇压低了声儿道:

“嘘……有人!”

珍儿此时也听到了脚踏枯枝的噼啪声,似乎有十几个人在向这边靠近。尽管来人尽量不发出声响,但在这静寂的夜晚,如何遮掩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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