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女那骷髅头披散的黑发掩盖下,泪如雨下。
什么痴,什么爱,最危险关头,你连我一只手都不肯带,那还说什么?
带血的泪,滴落于上臂的骨架上,那近乎于已经粉碎了的下臂和飞回接合的断手,立刻水银般融融一体。
接着,如雨而下的泪水滴答而落,刚接合的断手上长出了肉,生出了皮,这些皮肉一旦将断手的整体还原出来,当下急速蔓延着,蔓延向痴情女的全部身躯。
而泪丘之巅虽被膨胀的太岁牢牢限制着无法再动,青石却猛然飞起,挣脱了太岁的抓握。
万千彩虹般的极光辉射而起,无数的小太岁被辉光弹飞。
摇摇欲坠的青石,当下稳定了飞行趋势。
膨胀的太岁本体,登时幻为庞大的章鱼。
无数触手满天空飞舞着捕捉青石。
青石上放射的极光于空中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字,这些字一个个飞起,盘旋着,又一个个飞落于痴情女正在生肉的骷髅骨架上。
当璀璨的极光随之而来,骷髅的骨架上不止悉数出现血肉,也同时出现了她的那袭白裙。
又一个有血有肉有泪有情的痴情女出现了。
她原本伏在无规则运动的青石上,抓着伸展而来的树枝向外爬的那个僵化镜头,也就陡然之间,活了过来。
阿呜呜,狼树似是感觉不妙,嗥叫着,张口就咬向重新活了过来的痴情女。
一袭白裙已然完全成型。
白裙之外的肌肤已经完全都是活人并且还是之前她最美丽动人态时。
那就表明了,骨头之外,有皮肉。
狼树却竟想吞噬?
痴情女的面容刹那就冷厉如鬼,眸中射出两束电光。
狼树嗷呜一声喷出三朵血花阻拦电光,自身则负痛而退。
无有定型的鬼树飞撞而来。
痴情女站起。
这一刹,她还是一点也不违和的背影站立态。
下一刹,她就一点也不违和的,变成了面对态。
也就在这一背影一正面的转折中,再度复现的痴情女,已然完全不同。
虽然看似还和过去那痴情女一模一样,然而,气场……这时的痴情女,一望而知拥有了从未曾拥有过的,女王般强大气场范儿。
转过身来的刹那,她口中就以每秒百余字的飞快速度念着只有一个“情”字的咒言,浑身上下则散发着电光,情字咒言出口,则顿时也化为璀璨极光。
光芒落处,太岁那狰狞而舞的触手腾起一阵炙热青烟后立刻湮灭,太岁那膨胀之巅的本体也剧烈震颤着急速下沉并急速缩小。
可是太岁那膨胀之巅所绽裂的无数裂纹里,都纷纷有大到篮球小到兵乓球的小太岁飞射而出。
这些小太岁竟能抗衡数次极光、电光,即便在其无法抗衡化为灰烟前,也能急速膨胀着,并借膨胀部分化烟而灭的刹那,再度分裂出飞舞闪避的玻璃珠子般小小太岁。
这些小小太岁,一旦飞舞闪避能够逃过几度光明灭杀,就会立刻膨胀为,至少兵乓球大小。
极光、电光,被飞舞闪避的小太岁和小小太岁们吸引,原本急速下沉并缩小的膨胀之巅太岁本体,也就当下减缓了下沉和缩小趋势,显然,只要能够持续抗衡下去,越来越多的小太岁和小小太岁,就会由守化攻。
“情书情言一片情,痴痴情深泪不停!”已然完全恢复之前模样的痴情女,厉声呵斥。
随着呵斥,她泪如喷泉般的泪水,从眸中随着电光和极光飘曳扩散,泪水所落当下结冰,转瞬,痴情女已被冰层包围,但冰盔自具反射之能,那些极光、电光,顿然获得反射之加持,任意一道光都能化作数十上千的反射弧。
璀璨的光芒登时成为密密麻麻无法形容的光笼,再转瞬,所有的彩色都湮灭,只剩了一种色彩——白。
肉眼看太阳时的无限亮白。
再多的小太岁和小小太岁也无法在爆发的太阳般光芒下幸存,太岁那膨胀之巅的本体当下蒸腾出浓浓的白雾,当遮天蔽日的白雾稀薄下来,太岁的膨胀之巅已经沉潜,随着泪丘之巅的一阵剧烈摇晃,泪丘之巅重新坐落于它的原位,太岁则悉尽消失。
鬼树和龙树仍然交叉着逆向奔跑,无规则的逆向奔跑,使得一名一暗两道残影光环,将泪丘丘颠的外围,化作一片又一片,光怪陆离的网格。而它们的无有定型,则使得其庞大形体的一部分,不可避免越过丘颠,侵入到丘颠至含羞树圈之间的至冷炙热界域内。
痴情女目光闪动细细观察,突然轻叱:“定!”
鬼树龙树陡然静止,扎根。
但此刻,鬼树已然如遭火炙,龙树却如被冰封后再解冻的腐烂。
原本已经扎根,因太岁膨胀之巅出现而无法继续深入扎根的剩余十一株树,随着鬼树龙树的扎根,纷纷还原为树,扎根,并飞快的汲取着地底涌现的无穷尽源力,把根系向更深、更广阔的空间内探去。
冰封塑像内,痴情女忽然面目肃杀的转向龙四,一字,一字:
“你,该,死。”
是该死,还是不作死就不知道怎么死的自作死。
然而最荒谬就是,他即便说了,如果没有这拍回的一只手,就没有现在复活的你,有用吗?可信吗?
比此更荒谬就是,龙四几已肯定,痴情女皮肉之下,至少这拍回的手,那些悉数由杀人骨所组成的骨头上,已在呈现复杂的花纹和图案,已在向最正规杀人骨转变。
然后,有那么一天,当其全身上下所有杀人骨都克隆复制并凝练了那些复杂的花纹和图案,她的阶级属性就会陡然变异。
她就会像四阶个体战力“扶摇聚变孟火凤”一样,成为不可思议之人型武器。无非,孟火凤释放而出的就是核武,她则随手指出,就是超大型星际激光炮“指月月在指”,孟火凤是活着的核聚变,她就是活着的,激光炮型杀人骨。
而她要杀的,其中之一,必然就是——他龙四。
“俺该死。真该死。可是,不。俺……不能死。”龙四摇头,依然泪落。他哭着说。
他是小强盗,不以打架而见长。
打架这种活儿,最没意思。一旦打起架来,说不得一条星河说没就没,至于星球……呵,你们这里,仅仅只是结限毛球而已。
他不再试图转身逃跑,而是,看着那条青石,始终保持着“直线视界态下的看”,在看的同时,向下,退着,爬。
退着走,倒退着,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