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干大事的人。
要干大事,当然要有干大事的能力。
他也的确有这能力。
很小的时候,他就很聪明,也十分淘气。小小的脑瓜里有许多希奇古怪念头。等长大后学到知识越来越多,就把念头付诸实施。于是,在一次次失败后取得一次次成功。
就这样,他发明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任何一项,假如能申请到专利并有生产厂家,相信早已成为一名大富翁。
可惜,他的申请每次都不成功。原因很简单——早有相关专利;因此到后来,专利局对他所有申请函都不理不睬,似把他归到“虚报专利”行列中去。
他也因此,承受太多委屈。
——在这世界,你不可能成功。因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世界。
这是一位,预测界有名专家某次在冥想态下对他的评论。
从此,他再不申报任何专利。
但他的发明与创造,却从未绝去。这只“电脑表”,仅属其一。
这是一只厚度2。5厘米,半径2。5厘米的圆盘表。
多项功能之一就是“脉搏电脑”,能通过脉搏跳动和大脑中枢神经相连,为主人报时、报警、提供相关资料。
这样一只电脑表在当今时代——符文历一九九九年六月,龙五相信世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创制成功。
也许再过十年,电脑能融入人们生活中,也许再过二十年,此类电脑表能有更强大功能。但他认为,至少得再过三十年,其最基本的通过脉搏跳动就能提供能源,通过脉搏跳动就能与大脑中枢神经相连这两项功能,方有可能问世。
领先至少三十年,这是他给出的评定。
但他依然没申报专利。他对自己这项专利评论是:排位第三。
现在,这只表的表圈,又一次缓缓转动。5秒后,信号传入大脑变为文字:
“亲爱的龙五,您遇到一点小小的麻烦。根据地图您现在处于水库的边缘,根据外在资料您现在离岸边十米远,正在三米下水中。为了您的健康与安全请不要留恋深水带,最好迅速回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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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五怔。
——我在水中?
——我在三米下的水中?
但若我在三米下的水里,在距离岸边十米地方,这么长时间我早已淹死,而且,我根本不可能在水里说话。
也许人会被外在环境蒙蔽因而产生种种错觉。但是机器呢?
龙五的心里,寒意止不住的层层上涌。
腕上这具电脑表,采纳国外科技杂志上声称尚属构思阶段的细胞芯片技术,动力来源于人体本身脉搏、体温及固有电池(只用于危机时刻方会启动的第二动力),它本身当然不止提供资料一项作用,同时还是携带有许多微型装备的指挥系统。
只要是机器,都会出现故障。但它若出现故障,龙五的种种装备都将面临无法启动或失效危险,那当然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指靠那些救命的装备。也许,这才是“危险”的真实面目?
——对自身安危的潜在预感?
可若电脑表没有发生故障,现在,又意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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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事实上都是瞬间,而眼前情形也不容龙五一直处于思考状。此时,只听那个灵冷笑道:“不错,我的确受到追杀——但你莫忘了,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龙五不觉奇怪:“你什么身份?”
那个灵似乎也怔了。停片刻,那个灵才以一种啼笑皆非口气道:“你若知道,我何必说?你若不知,我何必说?”
“滴。亲爱的龙五,您小小的麻烦,现在已经变得很大了。根据时间,您在三米下水中共计停留四分钟,超越人体在水下停留极限。为了您的生命与健康请迅速回到岸上!或至少也应浮出水面。”
电脑表急迫的提醒声,使龙五不得不重视当前情况。他道:“好,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再问。现在我问你,你跟踪我,是否以为我也是你们族长派来追杀你的人?如果不是,你就不必跟踪了。因我的确不是追杀你的人。而且,你已死了很久,不必再担心还会受到追杀。”说到这里,一收搜魂贝,绿光便隐藏起来:“我一向不喜欢被人跟踪,你走吧。”
那个灵却怒了。他大喝:“慢走!你一定是追杀者!纵不是,现在我也绝不能放过你!”这句话一落,忽然,仿佛有什么丝或网之类东西,出现在龙五身边。
龙五不停变换的手势速度,顿时慢下来。转眼,龙五感觉象被什么束缚,僵硬的再难以进行手势之变幻。
他凛然而望,却见月色下,仿佛天宇中到处都充斥了一种网状东西,映得满目尽是班驳光影。那个灵的形象,也再也看不清楚。
“我差点上当!幸好,未为你言语所动!”一阵哈哈的得意笑声,在龙五身前移来移去,仿佛那个灵正在龙五面前走来走去。
龙五苦笑,试图挣扎。但立刻发现,不仅无法挣脱那神秘力量,连基本行动也遭完全禁制。当前唯一能活动且不受控制的只剩面部表情而已。
“你不会挣脱的!”那个灵嘿然冷笑:“凡有生之物在我范围内,皆不得随意行动。……奇怪!”它显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说话。似在思考,也似在紧紧盯着龙五。
龙五甚至已能察觉对方充满困惑不解的目光。
那个灵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奇怪了。在我之范围已无生存之物,也无生存之物可侵入,此人却由何处而来?不过,假设属于死亡,死亡后的精灵魂魄却不受我控制。此人又在我天网下无法行动。理论上,该是活人。”
“但活人又岂能在此生存?死人又何以能与我对答?此人既非活人也非死人究竟该是什么人?……前些日子,倒见过象他一样穿着服饰者,却是业已死亡。只有这个似死非死似活非活,十分奇怪。”
喃喃至此似已得出结论,忽然问:
“然则你究竟何许人也?……不。我应该这么问:你是谁?——你,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