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炁”效用终止了。
“天目”最后的落点,映于一个拳头大的闪光的物品上。
亮光乍然大显,那团微红色亮光突然变亮,越来越亮,终于,成为一团耀眼白光。
光,募然消失。
钟飞杰蓦然睁眼。
的确有光。
五彩斑斓的光,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被他扳倒的尖棱岩石下。
那里露出个比拳头大些的洞,洞中已渗出水。
那团五彩斑斓的光,就出现在,水中一个小米粒大小的物事上。
光在收缩。
那物事在变大。
只片刻,已变得如同一粒大米,再接下来,如绿豆,如红红的相思豆,如鹌鹑蛋、鸡蛋、鸭蛋、拳头、鸵鸟蛋……
终于,塞满了小洞,并开始,向外生长。
然后,又开始发光,散出一种单调的,灰蒙蒙的光。
停止了继续生长。
“太……太岁……!”
钟飞杰的声音里,平生首次充斥着因畏惧而现的,颤抖。
但他的手臂,却不受控制抓向那团灰蒙蒙的光。
抓向已停止生长的太岁。
触手温润滑腻,仿佛一尾鱼。
被抓着的太岁,仿佛察觉到危险,顿时向下一缩。
钟飞杰的手立刻收紧,“哧”一声,太岁已缩入洞中,但他手里却留下一团太岁肉。
小洞内的太岁又散出微弱的五彩亮光,他手中太岁肉团也散出同样亮光。
手中和洞中的太岁都开始生长,钟飞杰惊惧望着手中迅速变大的太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肉团越来越大,越来越沉。
洞中的太岁却又开始散发灰蒙蒙的光,停止生长。
“拍”一声,掌中的太岁肉团终于坠在地上,然而生长之势却不变,眨眼已如鸵鸟蛋,并越变越大,越大越快。瞬息间已长到一只大公鸡般大小,再转眼成为一只猫,一个呼吸尚未停止,已变得如同一只小猪……
惊惧感终于占满钟飞杰全部神经,他不知道哪来的气力,一下就扑在迅速生长的太岁肉团上,捶、打、嘶叫。
但太岁肉团仍在扩大,等钟飞杰终于呆呆地松开太岁肉团一步步后退,那太岁肉团,已经长成了一只大肥猪。
但它,仍在变大。
──怎会这样?
──怎会长这样快?
──它要一直不停生长下去,将……
他不寒而栗。
也幸好,太岁没有继续生长下去。
仿佛有个生长周期,这太岁肉团长到肥猪般大小时,五彩光隐去,换为灰光。
灰色的光泽一旦出现,它就不再长大。
但钟飞杰不敢保证它何时还会继续生长。
他只知道,一旦它继续生长,将会更快、更大。
照它这种生长趋势推断,他可以肯定,它一定会在极短时间内占满全部洞穴,并继续向外扩张。
如果,它也和蚯蚓般无论被砍成多少截都能成为独立生命,是否会以更快、更多的肉身,生长在这世界?
钟飞杰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只想把它消灭。
但是,消灭它的办法,在这阴暗冰冷的洞窟里,是否只剩“吃了它”的,这一条路?
在人的体内,它还会继续生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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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的肉,很可口。
像蘑菇、像生鱼、像一切精心加工过的菜肴,非但一点不难吃,而且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要吃第二口。
每吃一口,太岁肉团就颤抖一下,仿佛也能感觉到疼,但它不会发声、不会惨叫,也没眼耳口鼻舌四肢躯干,它只是,一个肉团。
钟飞杰一点也不觉残忍。
最妙的是,太岁肉的汁水很多,能充分让早已收缩的胃吸收,并很快转化为能量,驱散于全身。
一个肥猪大的太岁肉团,他足足吃了一小半,依然没觉涨痛。
活力涌遍全身,热量散于身体各处,他甚至能练拳,出拳的力道也比往日凶猛得多。
当他终于认定太岁肉团对人体无害,立刻把不停颤抖着的太岁残躯,抱到静静躺着的钟飞雄身旁,抓下太岁肉,塞入弟弟口中。
这或许是天下最有效的灵丹妙药,几片太岁肉喂下,钟飞雄已能自己咀嚼,再几片喂下,已能挣扎着坐起来自己动手。
肥猪般太岁肉团很快就剩下薄薄的一层肉皮。
两人疲乏地躺在地上谁也不想动,谁也没胃口把这最后的,还不到半两重的太岁肉皮,食入腹中。
因此,他们一觉醒来,看到已不再是肥猪,而是匹健马。
当这匹健马终于只剩个蹄铁,他们又眼睁睁看到蹄铁变成一头牛。
绝不能让它再化为一头大象已是他们唯一任务,所以他们也只有吃,不停地吃。
“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
“你能肯定?”
“能。”
说话时,他们其实都看到地面上一点微光。那是实在吃不下时溅出的一点肉末。谁也没在意,谁也没放心上。也因此他们一觉醒来,就看到一只肥肥的大绵羊。
在绵羊旁边,是十几只鸽子。
鸽子旁边呢?
一头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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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您年龄比我长,一直照顾着我,这只‘大象’,就算是留给您的敬意吧。‘绵羊’呢,您留着下一顿吃,我只要几只‘鸽子’就够了。”
“小弟,你太客气了,你年龄比我小,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别说那么多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大哥饿上几顿没有关系。”
两个人躺在地上,懒洋洋地开着玩笑,然后相视苦笑。
五彩绚丽的太岁之光映照着两人面庞,两人的苦笑也显得无比诡异。
苦笑后不约而同扑向“大象”,同时张嘴,可是一条“象腿”未吃完,两人便都撑得再也吃不下去。
怎么办?
难道能眼睁睁看它变成一条条“鲸鱼”?
时至今日,他们唯一能说的也只剩两个字:“天那!”
——但是“天那”归天那,他们必须想个消灭它的办法来。
“它不会死吗?”钟飞雄问。
钟飞杰叹了口气:“不知道。”
钟飞雄不高兴的说道:“你都能把它弄出来,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山内,世外,你读了多少书?我不信你不知道!”
钟飞杰苦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所有的关于太岁的记载中,都只详尽说了它的形态、生长速度、带来的危害,而没提到,它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