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吉听了道源所说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颇有怒意地说道:“那样做我这老脸还往哪搁?”
道源拍了拍陈道吉的肩膀,语气极是缓和,但音调极低,开导着说道:“你我兄弟间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我求我的掌门之位,你索你的城主之权,可谓同舟共济,眼下的机会实乃千载难逢,只要我们帮了申兄这个忙,他所承诺的你也都听到了……”
未等道源说完,陈道吉抢道:“不过此事也太有损我的颜面了!”
道源冷哼一声,语气颇有鄙夷,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与青龙城城主之尊相比起来,你还不知孰轻孰重么?错过了这次机会,你想成为青龙城城主恐怕得下辈子了!”
陈道吉本就对青龙城城主之位垂涎三尺,一直对师父的分派颇有微词,也曾当着现任掌门道清的面儿牢骚不断,虽想与大师兄道源联手,但又忌惮道清、陆道通和吕道慧,所以一直没有发难,而眼下的机会当真千载难逢,经道源这么一激,霍地冲口答道:“好吧,一切听从大师兄安排!”
道源喜道:“这才是大丈夫行径!”说着又仔细地交代了几句,陈道吉咬了咬牙,将头一点。
翌日清晨,碧玉峰和翡翠峰的弟子都齐聚在方丈室,这是玉虚门的早课。主要是聆听师父的训诫。
道源真人和陈道吉坐在椅子上,两旁分立着碧玉峰和翡翠峰的弟子。
碧玉峰的弟子站在左侧,为首的一位自然是碧玉峰的大弟子,此人中等身材,一脸憨厚,名为于大宝,今年二十五岁,真气修炼为六级水平,平素踏实勤恳,为人正直公允,向来为掌门道清所倚重。便是道源真人和陈道吉也对其高看一眼。
于大宝后面的按顺序分别是杨明、萧遥、姜怀仁和陆雨薇。
翡翠峰的弟子站在右侧,为首的自然是赵长胜,紧挨着他的是道源的二弟子,此人个子较高,身材瘦削,五官俊朗,两道剑眉尤为突出,一双幽深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前方,又好似对前方视而不见,他叫岳清风,今年只有二十二岁,真气修炼竟然达到了七级水平。为翡翠峰众弟子之最。此人性格有些冷漠,对世事毫不在意,但对修炼可谓情有独钟,风雨无阻、朝夕不懈,堪为修炼之人的典范。
道源一直以此徒为傲,但杨明修炼的速度却快的惊人,超过岳清风几乎板上钉钉,道源对此心怀怨望,只因七级为高级水平,而六级尚属中级,六级进入七级乃为不易之举,道源只能以此聊以**。但他也深知这样想不免有些自欺欺人,想那杨明区区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修炼到真气六级,当真骇人听闻。当昨日钱有光将杨明已经修炼到真气六级的事告诉他时,他也不禁心中一凛。但随即冷冷一笑,又有些得意之色。想来他已经有了满意的打算。
在岳清风之后站立的依次是郑飞虎、钱有光和祝聪。祝聪因受伤本可以不必参加早课,但他心知师父定然要惩处萧遥,所以也赶了来,他虽未痊愈,却也行动自如,只脸色有几分苍白,这一刻又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杨明早将昨天之事告知了大师兄于大宝,于大宝斥责了萧遥一顿,深知这次定要被严惩,也为萧遥暗暗担忧,但他平素也极疼爱众位师弟师妹,是以显得比当事人萧遥更加忧心。萧遥虽然害怕,却又有些无所谓的心里,心中暗想:大不了面壁思过又如何,最多也不过再被祝聪打几掌,也算不得什么。却哪里知道道源和陈道吉早就安排好了今天的戏幕,而他只不过是个配角而已。
众人到齐后,同时俯身跪倒,齐声道:“参见掌门,参见师叔!”
道源虽是代理掌门,却喜欢被称作掌门,嘴角一笑,随口说道:“起来吧!”
众人站起。于大宝素知大师伯与师父道清不睦,面和心不合,也知道这位三师叔与大师伯来往密切,却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到碧玉峰。心下狐疑,突听到道源说道:“萧遥。”
“弟子在!”萧遥走出队列,又跪倒在地。
“你可知罪么?”道源语气严厉地问道。
“弟子何罪之有?”萧遥反问。
这一下却出乎道源意料之外,包括陈道吉在内的其他人也不由得一愣,只有岳清风如若不闻,依然注视着前方。
道源原以为这萧遥打伤了聪儿,定会跪地求饶,万想不到竟然又这么一问,心中怒起,喝道:“你不听掌门之命,后又掌伤祝聪,难道不是罪过么?”
“不知掌门之命怎么吩咐?”萧遥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道源一时语塞,想到自己命碧玉峰的弟子砍柴打杂,而让翡翠峰的弟子专心练功,此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却又是难极的事儿了。
道源一掌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啪的一声,震得众人耳中嗡嗡直响。道源霍地站起,知道自己再做口舌之争也是无趣,索性冷冷地说道:“萧遥违背掌门之命,又重伤同门师兄,罚你面壁思过一年,退下去吧!”
萧遥一愣,万没想到,这惩罚也忒过严重了,面壁一年而不能修炼真气,那岂不是浪费了太长时间,这可如何是好,登时愣在那里,忘记了起身。
道源冷笑一声,朝着杨明看了看,见杨明满脸怒容,双眼似欲喷火,不禁笑意更盛,转而问道:“杨明,莫非你对师伯的决断有何异议?”
杨明见师伯处事不公,正自怒火中烧,听师伯一问,未及多想,冲口回道:“师伯太不公允!”
道源听后一笑,问道:“有何不公允?”
“师伯让自己弟子专心练功,却要我们碧玉峰的人砍柴打杂是何道理?”杨明愤愤地问道。
“是何道理?”道源重复了一遍,哈哈大笑,继而说道:“是掌门的道理,你听还是不听?”
“道理说不通自然不听!”杨明一直心高气傲,这一刻更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于大宝在旁听得真切,心中暗道不好,这样下去岂不是难以收场,本想从中调停,但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好的说辞,所以踌躇不决。
道源向来迷信掌门权威,明知那样做未免偏颇,但只要他掌门的分派,谁人敢说个不字。见杨明竟敢当众反驳,不由得满脸通红,怒道:“杨明不听掌门分派,却又顶撞掌门,岂有此理,分明是小觑了我这个师伯,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着,右手手掌微弯,一股真气已经从体内游走到手掌之间,众人看去,只见一股青色气流在道源掌中如同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于大宝心中骇然,刚要出口劝阻,只听三师叔陈道吉说道:“大师兄稍安勿躁!”
道源缓缓收回真气,扭头问道:“师弟有何话说?”
“师兄乃代理掌门,以师兄之尊来教训他未免坠了您的身份。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就交由我代办吧,我是他三师叔,师叔教训师侄也是常理,”陈道吉说道。
“好!”道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师弟要代劳,自然再好不过!”
陈道吉从座位上站起,缓缓走到杨明近前,笑道:“杨明,听说你已经修炼到真气六级,确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师叔想看看你的功夫如何?”
未等杨明回答,于大宝抢在头里,躬身说道:“三师叔,杨明毕竟是个孩子,即便真气修炼达到六级也断不敢和师叔您过招。”说着又朝向道源说道“大师伯,杨明出言无状,触怒了大师伯,还请大师伯看在家师的面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于大宝虽知道源与师父不和,却不晓得道源也惧怕道清三分,这最后一句听在道源耳中便是软中带硬,分明拿道清来压自己,道源又如何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