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科技的落后,古人对很多自然现象的发生无法解释,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为了摆脱恐惧,人们虚构出满天神佛给自己的心灵以寄托,把种种奇异的天文现象和国家兴亡大事联系起来。
由此也诞生了许多研究神秘力量的职业,比如能降妖除魔的道士、能渡化恶人的佛教徒、能算尽天下事的相士、能寻龙定穴的风水师、能与神鬼交谈的神婆以及能从星象变化中预言国家兴亡的天官。
(注意,本人丝毫没有瞧不起这些职业的意思。宗教能给人心灵寄托,让人精神变强大,让人心怀敬畏,这对那些误入歧途,没有生活目标的人是很有帮助的。易学的博大精深,透过面相,手纹,日常举止形态,结合规律看清人的运势,我也深感佩服。风水文化中所包含的内容,其中物品摆放、门户朝向、庭院布置等观点是人们经过长时间生活经验总结出来的,同样具有科学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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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汉时期,有一个擅长推演星象变化的特种人才,他叫刘瑜。
建宁元年八月某日,刘瑜像往常一样夜观星象,但是他惊骇的发现,往日一成不变的星空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太白犯房之上将,入太微”
看不懂?不要紧,科普一下:
太白指主杀伐的太白金星,房指的是凡间的文臣和武将代表人物,太微指的是凡间的皇帝。
星象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而且预示着大凶之兆,刘瑜不敢稍加耽搁,他立即写了一道折子给皇太后董妙,告知其星象变化,并且分析:
“根据古籍《占书》记载的相关推演,这是朝廷的大凶之兆,预示着国家的重臣有身殒的危险,而图谋不轨的奸人就在皇帝身边,只有早做准备才能安全的度过这次难关!”
更关键的是,刘瑜在通知太后的同时,也将这份“星象报告”送给了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并劝说二人,星象错乱,天下昏暗不明,做臣子的应该当机立断,否则灾祸将至!
收到刘瑜的通知,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可是被吓得胆战心惊。尽管这两人都是心思缜密、处事不惊的人杰,但是处在当时比较迷信的大环境中,加上最近几个月他们一直在谋划着铲除宦官,他们不得不怕啊!他们二人很自觉地把所谓的星象和自己结合在一起,太白金星进犯房之上将,房之上将指的不就是手握军权的大将军窦武吗?然后金星又入太微,这不是点明了宫廷中会发生叛乱?
这是老天爷在催促我们赶紧动手啊!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别说了,动手吧!
(在下极度怀疑这件“星象变化”之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一切不过是士大夫们为了催促大将军窦武行动所一手策划的。历史的真相可能是我们根本就想不到,现在能看到的不过是经过史官加工过的历史,史官确切的说也是士人,他也有自己的偏好。所以这其中只能凭个人去琢磨了。。)
首先出手的是太傅陈蕃,他向太后窦妙递呈了一道很长的奏折,言辞恳切,有理有据,痛斥宦官害民误国,意在说服太后铲除宦官。
以下是原文大义:
“我听说,如果为人行事不端正,说话不走心,那是欺骗上天,辜负世人。如果正直的表达自己的意见看法,那一定会被恶人所仇视,很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衡量二者得失,我宁死也不愿欺骗上天,辜负世人对我的信任。
现在天下的舆论早已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在说,宦官侯览、曹节、王甫等人与赵娆夫人等各位宫中女官一起扰乱天下,与他们同流合污就会得到重用,坚持正义反对他们的人就会被栽赃陷害。现在满朝的大臣,就像那漂浮在河水中的木头,,东漂西浮,或是贪图名利,或是惧怕被害,都在慢慢地向他们靠拢。
您不久前开始摄政的时候,顺从天意,实行诛罚,作恶的中常侍苏康、管霸都被治罪处死。当时天地清明,人、鬼都高兴,为什么才过几个月您又放纵左右侍从?大恶大奸,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如果现在不马上处决他们,一定会发生变乱?危害国家,祸害实难逆料。希望把臣的奏章给您左右的人看,并让天下那些坏家伙知道我痛恨他们。”
折子写的真心不错,处处皆是这位老臣的真情流露,其拳拳爱国之心让人心生无限敬仰,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点明了陈太傅为除奸佞,不畏生死,破釜沉舟的决心。(作者本人对此看法,一句话概括,虽不能之,心向往之。)
但是结果令人很失望,就是这样一道用心头热血写出的奏折并没有打动太后窦妙,这个被灌了“迷魂汤”的女人对此不屑一顾,她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些外表乖巧老实,实则内心险恶狠毒的小人。
看来走高层路线是行不通了,陈蕃和窦武不得不启动第二套计划了。
首先是人事上的安排,把个个机要职位都换成自己人,这其中包括,司隶校尉(负责监察京师)、河南尹(掌管洛阳附近的二十一县)、洛阳令(相当于北京市长),接着又罢免了负责监察宦官的黄门令(这个是相当重要),换成忠于自己的宦官山冰担任。
在顺利地做好了人事安排之后,下一步就是对宦官采取实际行动了,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突破口是时任长乐宫尚书的郑枫。(注,长乐宫是皇太后的寝宫。)
拿郑枫开刀不是随机选的,而是经过慎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争斗。同理,在同一个单位(皇宫)上班工作的宦官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派系之分,宦官对外戚狠、对士大夫狠,对同为宦官的工友也不手软,彼此间争斗的血腥程度要比宫外大臣间的争斗激烈十倍不止。
大家已经知道,宦官本身是没有什么权力的,他们的权力都是来自他们的主子。所以在皇宫里讨生活的宦官主要分为两个派系,其一是负责伺候皇太后的宦官,他们凭借着太后的威势为自己牟利,我们暂称他们是“太后帮”,另外一个则是负责皇帝日常起居的那些宦官,他们借着皇帝的权威与“太后帮”对抗,我们暂称他们为“皇帝会”。
现在情况是,皇帝还很小,没有亲政,权力主要集中在皇太后手中,所以“奴凭主贵”,“太后帮”的威风自然是压倒“皇帝会”,由此太后帮那群人行事自然是嚣张起来,这就引起了皇帝会等宦官的不满。所以,现在拿能代表太后帮的宦官郑枫开刀,皇帝会的那帮宦官们不仅不会相救,反而会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这对陈蕃和窦武来说是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正如二人计划的一般无二。
八月,新任黄门令山冰出手,以违纪和贪污的罪名逮捕了耀武扬威的郑枫,而且经审查,此人的贪污问题涉及到曹节、王甫等人。郑枫为求自保,不厚道地站出来揭发了曹节、王甫大量违法犯罪行为。
在郑枫招供后,山冰第一时间将审讯口供交付窦武。
窦武吩咐山冰准备好曹节、王甫等人的犯罪证据,然后交由侍中刘瑜,最后由其上呈皇太后窦妙,请求批准逮捕曹节、王甫等人。
从开始布局到人事调动,再到利用宦官之间的龌龊分而击之,最后到顺藤摸瓜、搜集罪证,这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现在,被蒙在鼓里的曹节、王甫等人还糊涂的以为陈蕃、窦武的目标只是郑枫,殊不知死神已经悄悄降临在身边。
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宦官就好像案板上的鱼肉,不管怎么看士大夫和外戚的胜利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