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人，江蜜肯定那是一个女人。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很明显的一个新嫁娘。=_=！
咦？她在干嘛？唱歌吗？
……红妆哭，血满注；七月初，缚魂录；掩鬼目，魂长驻；忘川处，幡引路……
好熟悉的调调，好熟悉的念词，但是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
吓！她胸前的那块红，让人好心慌，血，真的是血！一滴一滴，正滴落在桌上……不，准确来说是滴在放在桌上的一本书上！
她看不清她的脸，但直觉告诉她，她的脸很苍白，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不行，她不能见死不救！
住手！快！快去叫大夫啊！
天！她居然没有声音？！她明明有喊啊……但是，周围仍旧寂静，除了那个女人不知所谓的吟唱。
忽然，女人停住了，她举首向江蜜的方向看了过来。就在江蜜以为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时候，女人却移开视线，然后继续任鲜血流淌，如同她口中的词句。
“不！住手，住手，快去叫大夫！……”
“咳咳……姑……姑娘，老朽就是大夫啊……”
“啊？”睁眼，一个白胡白眉白发白衣，感觉很是慈祥，很仙人模样的老头正坐在她床边，而此刻，他不知为何正憋得满脸通红。
“蜜儿，你快放手！郑大夫快不能呼吸了！”一旁的高长恭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江蜜死拽着郑大夫衣领的手硬掰了下来。
“咳咳，姑娘，给你看病还真不容易啊……”差点把老命也搭进去了！努力地顺着气，白衣老者有点颤颤巍巍地道。
“额……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做、做了个恶梦……”是的，都怪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真实得好诡异……伸手，企图擦拭额角的冷汗，但手却在眼看到右手食指的时候顿住。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记得我这手上只是一个很、小、很、小，很、细、很、细的伤口吧？干嘛搞得我像断指一样！”盯着右手食指上的那个小球，江蜜深切地觉得很有为自己申诉的必要。
“是谁因为这个很小很小很细很细的伤口在我面前昏倒的？”眯眼，危险十足地看着她，高长恭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竟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魄力。
“我……”很没种地垂下头，举起手，江蜜感觉自己听到了法庭上法官法槌一锤，“哐”地一声——申诉无效，驳回！
呵呵，长恭竟然会这么担心一个女人，从她昏倒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还一直用那阴沉的眼神“监视”着他。唔，这样的他，有人味多了……只是，要是王妃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很伤心吧。
“郑大夫，麻烦你了。”十分满意地把视线从垂头丧气的江蜜身上转移到白衣老者身上，高长恭十分恭敬地对着老者道。
“不麻烦，不麻烦……姑娘，你这手上的伤可是已过半月，伤口却迟迟未能愈合？”捻了捻垂在胸前的白须，郑大夫已从生死边缘恢复了原有的和蔼可亲。
“就是这样。”太神奇了，他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是做了什么检查？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敢问姑娘是被何物所伤？”顿了一下，江蜜没发觉身前的老者与站在他身后的高长恭在此刻同时攫起了眉头。
“我记得是不小心被一本书划到的……”这伤真的很诡异，对了，上次见到那书也很诡异，被这个大夫说起来，难道她诡异的伤是因为那诡异的书才变得诡异的？（很有绕口令的嫌疑=。=！）
“哦？书？”又捋了下白须，郑大夫正欲发问，却被高长恭打断。
“你说的是这本书吗？”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忽然“变”出一本让江蜜觉得很眼熟的书，那鲜红的封面，让她感觉有种看到有血正从上面滴下来的错觉。
“你……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她明明交给元丽保管了啊！对了，这是兰陵王府，元丽当然是他的人了！她怎么会那么笨额！呜，元丽居然出卖她……T。T。
与坐在床边的郑大夫对视了一眼，高长恭拿着那本书慢慢地靠近，而江蜜却像见了鬼一样往床的内侧缩去。
“你不要过来！”把它拿开，她还没有勇气去以身验证鬼神的存在啦！
“蜜儿，这只是一本普通的空白古籍，你为什么一副……很怕它的样子？”
“什么空白古籍啦！你们都没长眼睛吗？里面明明有画一个长得很美很妖冶的女人，后面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对着她笑得很……很哀伤，她那眼神仿佛是真人一样地看着她！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蜜儿，你是说……你看到了里面画了一个女人？”好像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激动，高长恭一踏步上前，不顾江蜜极力的躲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把那本书递到她面前。
“是……”老大，她把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拿开点拿开点……
“那你有看到那个女人穿着衣服、长什么样子吗？”抓着她手臂的手有点紧缩，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你抓痛我了……”他干嘛那么在意那个女人？那一向冷漠的俊脸上因此显现的焦急让她有些嫉妒。
“蜜儿，拜托你告诉我……”
为什么？他竟要用甚至可以用卑微来形容的语气请求她，告诉他关于另一个女人的讯息，他不是说要娶她吗？而他的眼里为什么有那么深沉的痛苦？让她的心也紧纠了起来，难道……他真的认识那个女人？
“她……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很美，脸上的表情却很哀伤……她有一张鹅蛋脸，柔柔的，让整个人都显得很秀气；她的眼睛很大，水灵灵的，仿佛能在里面看到整个世界；她的嘴，小巧适中，很有让人一亲芳泽的冲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形容得这么详细，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让她看了千百遍一样，而那字字句句的形容却让她鼻头酸涩，“她……她其实是你的心上人吧？”忽然，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脑海里的那个身影与她梦中的女子重叠，但是那念头太突然，很快就被她忽略了。
所以，一切都有解释了，因为只有她江蜜才能见到这画中人，因为他无法娶到他真正喜欢的女人，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才会娶她的吧？
“……”沉默，在房里漫延，两人都没有发现郑大夫是何时悄悄地退出房去，只留他们在床的两侧对峙。
“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妹妹……六年前，因病去世……”
过了良久，高长恭松开原本紧抓着她的手臂的大手，有点颓然地垂下了双臂，任手中的书掉在地上，然后在床边坐下。
“妹妹？”这里没有那么先进吧？在二十一世纪，好像外遇都是从哥哥妹妹发展起来的。不可以不可以，她不可以这么邪恶！看兰陵那副像是被抽空灵魂的模样，他应该很疼很疼他的妹妹吧……
“你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抬眼，幽幽地看着江蜜，他的眼神此刻比往时更加深邃，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好……”好想抚平他眼里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哀伤，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倾听而已了吧……
